妾情(70)
祁纵闷声道:“行,算你说得对。”
沈不言道:“那……”
祁纵道:“管好你的小厨房,让她们按着食量做饭,做多了,我亲自给她们塞进喉咙里,反正休想我再吃剩菜。”
沈不言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喉咙,显然被祁纵凶残的形容给吓到了。
祁纵这才想起,厨房里下厨的只有三人,分别是厨娘,留音,与沈不言。
祁纵像是找到了报复的机会,恶狠狠地道:“正好给你增增肥。”
沈不言慢吞吞地道:“只要不是爷点菜,这样的事是不会发生的,但若爷点菜了,这菜就得塞到爷的肚子里去。”
祁纵道:“可以。”
沈不言笑了下。
祁纵警觉:“你别饿着我。”
沈不言道:“妾身哪敢饿着爷。”
祁纵道:“你胆子向来大得很,从前是暗地里反抗我,现在是敢当面顶我的嘴了,留音还说你怕我,我看你从来就没有怕过我。”
沈不言不肯承认,只是打了个哈欠,道:“爷,妾身困了,不聊了吧?”
祁纵也觉得自己说得够多了,多怪方箬知与他说,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第一要义是坦诚,他今日才与沈不言说了这样多,其实心里早不自在了,也对亏夜色浓郁,方才掩盖了他的臊意。
沈不言说不聊了,也算是将他解脱了,因此祁纵便答应了。
然而沈不言说要睡,实则一点困意都没有,这与突然岔开指责祁纵浪费粮食是一个理由,她对于祁纵忽然与她说心里话这点感觉到了由衷的不安。
在沈不言看来,当一个人向另一个人剖析过去,正是他向对方坦诚自己的内心,希望对方可
以全心全意接纳自己的开始,但显然,她与祁纵的关系还不至于祁纵做到这一步。
因此她害怕祁纵的举动。
何况祁纵是个讲究公平的人,他算计了沈不言,便将沈不言带出国公府,后来她应了做他的宠妾,他就治林姨娘,甚至于连包衣服这样一件小事,他都要帮请大夫还回去。
祁纵既然这样如此的讲究公平,那么,当他决定向她坦诚内心时,必然也是希望沈不言可以同样把她的内心坦诚给他看。
但是这像什么话呢?
她只是一个妾而已,守着自己的心的妾还可以过没心没肺的快活日子,倘若真的把心交出去了,等着她的就只剩下了生不如死了。
所以她不要。
第三十五章
祁纵便这样抱着沈不言睡了一夜。
直到清晨他起身离去, 沈不言仍旧有几分难以置信,他当真只是这般单纯地抱着她睡了一晚。
不嫌她身上脏,不说她重, 也不要她伺候,反是他照料了她。。
这些本不是他该做的事,最初沈不言也为他另外铺了床, 给了他松快的理由,但他仍旧选择这般不舒坦地睡了一晚, 只是因为想要给她暖暖肚子。
这样的祁纵,与冷着心肠算计她的祁纵恍若不是两人,让她的心绪复杂了起来, 她该感激祁纵的, 可又不敢感激他。
但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受了祁纵的情,与欠下人情旧债无异, 沈不言又觉得难安, 因此她琢磨着要给祁纵纳鞋垫。
祁纵在越音阁是留了换洗衣物的, 沈不言就让留音取了他的鞋子,帮忙量了尺寸, 她便坐在床上一针一线地纳了起来。
留音搬了个杌子坐在床下, 是帮沈不言, 更是在给她解闷。她笑道:“姨娘与将军这样正正好。”
沈不言道:“什么叫正正好?”
留音道:“有说有笑, 有情有义的,才像是一家人,不像从前,姨娘见了将军和见了避猫鼠儿似的。”
沈不言笑了, 她知道留音误会了, 以为她给祁纵纳鞋垫, 是为了表明情谊,其实不然,反而是为了两清。
她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也还怕他,虽然他与从前有些不同了,但因为如此,更叫人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故而在他面前,我总有些不安,怕又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让他不痛快了。”
留音想了想,忽然灵光一现,机灵道:“姨娘,管事可是跟着将军的老人了,当初在陇西时,管事就在将军身边了,他肯定知道将军很多事,我替你向他打听一番将军的事,问起来只说是你想知道将军的偏好,好在平日里伺候得更尽心点。”
殊不知留音这主意正好戳中了沈不言的心思,她挺身坐起忙道:“别去打听!”
留音不解地看着沈不言。
沈不言也知道自己方才反应有些激烈,又慢慢靠回了床头,道:“别叫爷误会了,以为我们是在盘查他的过去。”
留音道:“那哪能呢?”
她还要说,便听底下有人叫她,留音看了眼沈不言,沈不言点头道:“你先下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