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日光下展开伞面，尽管金乌被乌云遮住。但伞面上仍然反射出霓虹光芒，红色光束连起来看，是一只小狐狸。

涂瑶瑶想收起伞，可是雨越下越大了。

滂沱大雨浇灌整座城市，她抬眸望着云端，像是一幅泼墨画。乌云卷过如万马奔腾，狂风大作，几乎要将她吹走。

不知是否是海市蜃楼的缘故，雨雾中，她看到了高楼大厦。

灰色的建筑物屹立于雨中，纵横交错的高架路上，车如潮涌。她微微失了神，看那一盏盏车灯像是魔窟里的眼睛，不断地闪烁，黑暗的乌云里，时不时传来一声声鸣笛。

她记得这个地方。

那一年，她去学校报道，走出火车站后，就看到这样的一副场景。

涂瑶瑶满怀憧憬，踏入了大城市，走进了校园。

她熟悉且喜爱这里的一切，大雨渐渐停了，城市被洗的锃亮，熟悉的便利店牌子，也从高架桥的后面露了出来。

涂瑶瑶收起伞。

不知何时起，她脚下踩着的不是宫殿上的屋脊，而是火车站站前广场。

她的室友别过脸来，看着她：“瑶瑶，你在发愣什么呀？再不走，就赶不上这一班地铁啦。”

“我在哪里？”涂瑶瑶问。

室友道：“咦，你傻了，我们不是刚从淇县旅游回来吗？你还说那里你好像梦中去过。”

涂瑶瑶转脸看着她。

室友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她戴着异色美瞳，头发微卷，穿着黑色毛衣、牛仔裙。

涂瑶瑶道：“奇变偶不变的下一句是什么？”

“什么？”室友诧异道：“这个时候对对子？”

“你快说。”涂瑶瑶催促。

室友道：“好吧……我出下联，「太平天下先」。”

涂瑶瑶：“……”

她很轻的笑了一声，似是是嘲讽他们的无能。

室友不说话了，渐渐变得模糊。

幻象没有消失，大雨重新洗刷这座城市，远远望去，有如乌云密布。

涂瑶瑶没有动，她仍然屹立在风中，撑着伞，静静地凝视着这一切。

简单试探过后，她当然知道这些都是虚假的，眼前的一切，不是幻境，便是女娲的山河社稷图。

在原著中，女娲曾经将山河社稷图借给杨戬，帮他收服了恶怪袁洪。

山河社稷图可以幻化出四象万物，凡心中所想、所念，都能在图中呈现。

一旦她被图中所呈现的幻境迷惑住，不自觉走入其中，就会被山河社稷图控制住，只能束手就擒。

可惜，他们是骗不了她的。

涂瑶瑶有心拖延时间，也想逗一逗这个法宝。她在心中默默想了一下离宫主人，想象他被怪鱼撕咬的场景。

果然，幻象变了。

「海市蜃楼」已经消失，眼前是茫茫雪原，以及那座冰冷的轮船。霓虹灯带闪烁，她看到怪鱼跃出冰湖，呲牙咧嘴地朝离宫主人啃去。

几个钢筋小人在旁边助威：“啃得好！”

“加油，将神君大人啃烂！”

“对！”

离宫的主人像一尊木偶，在那里任凭怪鱼撕咬。涂瑶瑶笑着看了一会儿，幻象里的大花走了过来。

大花抬起头：“小狐狸，你要去剖他的心吗？”

它双手举起一把利刃，刀面白得发亮。

她摇了摇头。

怪鱼嘶吼了一声，忽然张开血盆大口，将离宫的主人生吞了下去。

钢筋小人们一阵叫好。

涂瑶瑶忽觉身后有些暖意，一回眸，就看到刚刚被吞噬的离宫主人陆压，正站在她的身后。

不过，他穿着一袭白衣，与以往的热烈相比，多了几分清冷。

幻境，又来了吗？

涂瑶瑶想了想，手中聚拢寒气，化成一个冰锥，她手持冰锥，刺穿了他的肩膀。

刹那间，鲜血如一朵朵红云，在他的肩头绽放，染红了白衣。

陆压没有反抗，他只是凝视着远处的乌云，在那幻境背后，有一张金光灿灿的山河社稷图。

他本想默默守护着她，但是……

“小狐狸，这一切都是假的。”陆压轻声道。

涂瑶瑶猛然一惊：“你是真的？”

“是。”

鲜血从他的肩头滴落，到了空中，化作火花，随即湮灭。

她忽然有些尴尬，自决裂之后，俩人从未离得如此之近，但是不曾想过，会是这样见面。

山河社稷图还在放映着怪鱼反复吞噬离宫主人的场景。

真正的离宫主人就在身侧。

涂瑶瑶道：“我知道这是假的。”

陆压神情微妙：“哦。”

她还是不解释了，但是冰锥还扎在他的肩头，涂瑶瑶犹豫了一会儿，几度想要过问，都咬紧了唇，没有出声。

还是趁早结束这混乱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