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场替身不干了(2)
秦嘉妍气若游丝,却绝口不提是如何跌入湖中的。
幸好她身边的丫鬟是个忠心的,红着眼睛,“求夫人替我们小姐做主啊!”
丫鬟跪在王静合面前,“秦妩小姐她想让我们小姐死啊!”
她一副忠仆模样,话还没说完,眼泪就下来了。
“可怜我们小姐啊……我们小姐!”
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便把屎盆子扣在了秦妩的头上。
秦妩之前在雨中站了快一个时辰,裤脚早就被雨水溅湿,她端正地跪在青石板上,背又挺又直,湿布料贴在她的身上,又湿又冷。
秦妩低着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仿佛一折就断。
她的身子向来不算是康健,三天前又刚取了一碗血,如今嘴唇竟已经隐隐发白,头也昏昏沉沉的,甚至到了看不清王静合面貌的地步。
“回母亲,孩儿不知。”
王静合看着秦妩这般可怜巴巴、脆弱易碎的模样只觉得厌恶、恶心,嘉儿身边的丫鬟亲口指认的,还能有假?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看秦妩的眼神如同看什么腌臜货,话语似利刀。
“你别叫我母亲!”
瞬间,秦妩心中那座唤作“亲情”的危楼轰然倒塌,整个心像被捅了两个大口子,呼呼地进风。
三天前取血割破的手腕火辣辣地疼!
是啊,她哪里配叫夫人母亲呢!
秦妩低着头。
她和秦嘉妍是不一样的,在母亲的眼里她是不配和秦嘉妍相提并论的。
这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三年的时间,母亲、父亲、整个家,虽然都称她是“秦大小姐”但是却始终都和她有一层看不见也戳不破的薄膜。
她是个人啊,是个会跑会跳、会哭会笑、会喊会闹,五感俱在的人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她不想也不敢戳破那层膜,她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自己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是怎么长大的、喜不喜欢吃芹菜、香菜……
她通通不记得了。
她没有来处,也没有归途。
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不信任感,只能紧紧地抓住自己能抓住的一切。
起码现在她还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父母兄弟……
她怕戳破了这层膜,就什么也没有了。
所以秦妩蒙住眼睛、捂住耳朵,她不去看母亲有时过分冰冷的眼神、不去好奇哥哥不让进的房间……
只努力地做一个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姐妹的秦家大小姐。
可是这层脆弱的薄膜终究还是在今天被这句话捅破了。
秦妩的睫毛微微颤抖,她是狂风中的蒲英,是巨浪裹挟的碎石……从来都做不得自己的命的主。
她的右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指尖无意间碰到了细在腰间青色蝴蝶玉佩。
那是一块成色上成,温润得仿佛浸在温泉里一般的和田玉。
那是裴容送她的玉佩。
那是她冰冷黑暗中的唯一一株烛火。
裴容……
压抑了许久的人像是碰到了软肋,一下子红了眼眶。
只有裴容会帮她回忆自己遗忘的记忆。
只有他会安慰她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只有他是护着她的……
她攥紧了腰间的玉佩。
王静合看着跪在地上脸色发白眼眶泛红的小姑娘,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忍的,但侧身看见自己乖巧的亲女儿。
这微乎其微的不忍几乎瞬间就消散了。
“你谋害嫡姐,认还是不认?”
她厉声问了一遍,身旁有眼色的妈妈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份写满字的状纸。
大概讲述了秦妩因为秦嘉妍回归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而心生歹念将妍姐儿推入湖中的一系列过程。
只是没想到平日里像个面团子任人捏扁揉圆,说往东就往东,说往西就往西的秦妩小姐,现在像是长了刺一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静合,语气坚决冷硬。
“不认。”
秦妩不受控的状态让王静合心中烦躁,“嘉儿身旁的丫鬟亲口指认你把嘉儿推入湖里……”
还能有假不成!
“青橘也能证明我没有做过!”
秦妩打断了她。
“青橘是你的贴身丫头如何能信!”
王静合脱口而出。
话毕,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秦妩的一双鹿眼黑白分明,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讽刺与嘲笑。
“原来是我的贴身丫鬟就不可信了啊!”
房内众人都屏住了呼吸,这妩姐儿往日里都是软绵绵的棉花样子,倒没想过她口齿竟这般尖利。
“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王静合沉下脸来。
半月前,小将军裴容向皇帝请旨,求娶秦伯民大人家的嫡女。
秦伯民原本是只有一个嫡女的,但是从三天前开始,他就有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