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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塔(4)

舒格难以给她和孟觉明的关系下一个定义,但以他们这样的关系,这些年想重新联系上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只是人一旦长大,即便保持联系,某些疏离仍旧渐渐取代年少时的亲密,尤其是当其中一个人有了另一半以后。

昨晚舒格翻孟觉明的朋友圈时,发现他这次回来住在离附中不远的那套房子里。当初孟觉明父母为了他读书方便,特地在附中附近买了一套小房子给他住。舒格去过那套房子,她用过孟觉明的书桌写作业,玩过孟觉明的游戏机,听过他收藏的唱片,也喂过女生送给他的仓鼠……

这会儿舒格睡不着了,刷了下朋友圈,孟觉明刚刚发了一张照片,是附中的橙色跑道。他没有配文字,下面有一个姜芮的点赞。

姜芮也是舒格昨天刚加的微信好友。昨天饭桌上,大家撺掇孟觉明跟姜芮视频,视频里姜芮说很久没见小师妹了,要和小师妹说话。当时舒格有些尴尬地看着手机屏幕,与姜芮对视了好几分钟,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傻傻微笑。

后来添加了微信好友,她们也只是各自发了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没有别的话可说。

十年不联系的老朋友在朋友圈里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舒格抬头看向窗台,舒沛文将昨天孟觉明和严子昂送她的两束洋桔梗放进了花瓶里。白粉相间,像姑娘脸上涂了太多腮红,并不那么好看。

舒沛文只知道她喜欢洋桔梗,却不知道她从来不喜欢粉色。

作者有话要说:隔日更的话,今天就算加更了哦。

看到好多熟悉的ID,还有很多新朋友,开心。

☆、03

一刻钟后,孟觉明到了舒家。他穿着灰色卫衣和黑色运动裤,抱着篮球,手里还提着一袋热腾腾的生煎。

舒格打开门,见孟觉明手里东西多,连忙接过了生煎,问他:“学校后门那家店的?”

孟觉明将羽绒服挂在衣帽架上,瞥见舒格挂在上面的毛绒外套和小包包,款式都很特别。他笑一下:“是,记得你以前挺喜欢吃的。”

舒格很少回虹城,的确对味道不太熟悉了,她朝袋子里闻了闻,挑眉道:“这家做了这么多年,应该赚了不少钱。”

孟觉明没指望她能说点什么感动的话,顺着她的点玩笑道:“你这么多年没照顾他家生意,估计赚得也不多。”

舒格看着孟觉明,他刚运动完,利落的刘海沾了汗滴,精神的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儿。可明明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变得贫嘴了。

“洗洗手吃早饭吧,我爸都准备好了。”舒格收回视线,转身往餐厅走,边走拿了个生煎出来吃,刚咬一口,她“哎呀”一声。

孟觉明看到一道汤汁擦过舒格的侧脸溅到墙壁上,急忙抽了几张纸巾,三步并作两步追过去。

“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孟觉明擦着墙壁上的汤汁,对舒格笑道。

孟觉明的微笑,人畜无害纯天然,他流利的动作像是浑然不觉舒格脸上的油渍。舒格舔了舔嘴角的汤汁,默默收回去接纸巾的手,“托您的福。”

饭桌上,师生两人相谈甚欢。舒格对理工男之间的话题完全不感兴趣,率先吃完早饭后,换了衣服准备出门。林佳约舒格上午去看她和魏然的新家。

舒沛文见舒格换了件跟居家服差不多的衣服,忍不住数落道:“你就不能好好打扮一下再出门?你这样能找着对象嘛。”

当着孟觉明的面,舒格懒得跟舒沛文斗嘴,她耸一下肩膀,从包里翻出一个圆形的墨镜戴上,“这样OK了吧?”

“快走吧快走吧。”舒沛文无语地摆摆手,又对孟觉明说道,“觉明啊,你身边要是有什么单身的、条件还不错的,也给舒格介绍介绍。”

昨天晚上,严子昂通过电话婉转地向舒沛文表达了他只想跟舒格做朋友的真实想法,又表示,同在霓城工作,他会替老师照顾好小师妹。舒格当时就凑在舒沛文手机边听着,舒沛文挂了电话后,她敷着面膜哼着小曲走了。见她那副态度,舒沛文打算另寻良婿。

“好。”孟觉明应承着舒沛文的话,瞧见舒格衣摆上有一个毛绒绒的球,帽子上面有两个耳朵,说话间就想笑,他扯了扯帽子上的耳朵,“你坐我车去吧。”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笑。舒格背上她的小挎包,说:“我坐公交车去就好,七八站就到了。”

孟觉明直接越过舒格去拿衣帽架上的羽绒服,“走吧,林佳也邀请了我。”

羽绒服的下摆从舒格的侧脸飘过,有清淡的洗衣液味道。穿好衣服后,孟觉明从口袋里拿出一副银质细框眼镜戴上,有几缕短刘海搭在镜框边缘处,他抬手理了理,示意舒格开门。

舒格背过身去,她觉得孟觉明在十七岁时戴眼镜的样子,远没有现在顺眼。

孟觉明高二时不过近视五十度,坚持要配眼镜,以表示自己是刻苦型选手。舒格起初很不习惯他戴眼镜,觉得故作老成,后来偶然看到一位喜爱的男演员戴眼镜的剧照,这才慢慢接受他戴眼镜的样子。

“你现在近视多少度?听说人年纪大了近视眼会慢慢恢复。”舒格走在孟觉明前面,说话的时候微微侧身,懒得回头。

孟觉明在舒格身后观察了很久,终于弄清楚她穿得是一件熊造型的外套。他说:“一百度吧,我也就开车的时候戴眼镜。”

舒格“哦”一声,孟觉明又笑着问她:“你是觉得我现在年纪大了?”

“那倒没,咱俩也差不多。”舒格发觉他总在自己后边,放缓了脚步,“你别走我后面,我不习惯。”

“我想看看你究竟长高没。”孟觉明追上去,两人沿着柏油路并排往学校后门走。

“还是长高了一点的,现在有157?”他又说。

舒格抬手遮住头顶的阳光,眯着眼昂起头看向孟觉明的侧脸。他个子高,头发又剃得短,运动装扮显得特别青春。话到嘴边,舒格吞了回去。

她本想说,能不能别再提身高这件事情了,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是小孩儿了。可人真的长大,会变得百无禁忌,会不在意善意的调侃,所以她什么也没说。

孟觉明念高一高二时,在班里算不上高个子,谁承想高二暑假一过完,他一下子蹿到179,舒格就连他的肩膀也够不着了。因为身高悬殊,舒格认为孟觉明一直把自己当成小孩儿。

那时候,孟觉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越过舒格,去够舒家阳台顶上悬挂的风铃。有一回他用力过猛,直接把风铃给拽了下来,上面的白色贝壳散落一地,碎了好几个。后来他给舒格买了串粉水晶的新风铃作为补偿,但舒格明显不喜欢,收进抽屉里从来没有挂过。

“舒格,你回来了啊。”沉默中,一位四十出头的女老师在大门口与舒格和孟觉明相遇,她热情地跟舒格打招呼。

“杨老师新年好。”舒格收了收心,大大方方跟人问好,又给孟觉明做介绍,“这是学校教英语的杨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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