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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字闺中(222)

文章心中一暖,嗓音沙哑地道:“勤王的部队到了,二殿下率军撤出了城外,一路向北去了。”

陈阳洛抿紧嘴巴,不发一言地盯着文章,文章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牵着她的袖子向房间行去,边行边道:‘那个假冒你的宫女替你出嫁了,原本伺候你的都随了去了。“

陈阳洛脚步一滞,文章头也不回,低声道,“欺君是大罪,至少她们都保的了性命。”

待进了房间,文章把她按到了椅子上,摸了摸茶壶,还算温手,就倒了杯茶给她,陈阳洛接过茶杯,只在手里转着。

文章定定地看了她半响,终于道:“他走之前,高声宣道,定然还会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阳洛微微一震,抬起头来,与文章对视半响,一双眼中清澄如水,她徐徐道:“这世界上,从此再也没有浏阳公主陈阳洛了罢?”

文章眼眶微湿,抿了抿唇,肯定地应道:“没有了。”随后又补充道:“只有我文章的妹子。”

陈阳洛所住的小院子成了文家的禁地,人人都说文章在此金屋藏娇,风言风语越传越烈,终有一日,一个一身火红裙装的女子带着丫鬟婆子找上了门。

她生的颇为秀美,只满头金玉坏了一身的味道,显出了几分俗气。上下打量了几眼陈阳洛,旁边跋扈的婆子已经上前一步,一指陈阳洛,气焰嚣张地说:“就是这个狐狸精,迷了老爷的心。”

陈阳洛一双眼睛看透世情,犹如众神俯视苍生,那红衣女子被她看的无地自容,恼羞成怒,断然道:“把这屋子给我砸了!”

一众丫鬟婆子一起动手,只把桌上的茶盏一翻扫地,旁边供的菩萨,默写的经书却无人敢动。

等她们离去,望着满地狼藉,陈阳洛也不去管它,自拿出来一本经书诵读,心境祥和,荣辱不过是旁人强加于她头上的罢了。

到了晚上,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一股酒气直冲口鼻,文章醉醺醺地靠在门框之上,迷迷糊糊地望着烛下的陈阳洛,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凭空多了一圈黄色光晕,如佛光一般,整个人似乎都要羽化成仙。

番外 最是年少多情时(五)

文章跌跌撞撞的上前,两只手紧紧握住陈阳洛的手,哭的眼泪直流:“妹妹,哥哥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

陈阳洛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看着他在膝头哭得跟个孩子一般,终还是于心不忍,伸出手,犹豫半天,落在文章头顶,轻轻拍抚,悠悠一声叹息。

文章哭了半响,抬起头来,两只桃花眼里依然泪眼盈盈,却多了几分坚决:“妹妹,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可好?”

陈阳洛的手停滞在了半空,她探究地在文章脸上扫视,见他一脸决然,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心中百转千回,最后低低地道了句:“好。”

没有聘礼,没有媒婆,甚至嫁衣都没有,两个管事婆子给陈阳洛开了脸,挽了个妇人的发髻,选了件淡粉色亮丽一点的水袖裙装给陈阳洛换上了,两个人对着皇天后土上了三炷香,彼此行了礼,就算是完成了仪式。

文章牵着陈阳洛的手坐到了床边,摸出了一个檀香木匣子,又递给她一把钥匙,却是个雕成貔貅模样的玉坠,陈阳洛把玩半天,在文章的催促下打开了那个首饰盒子,立时珠光宝气映了满屋,她逐一拿出来欣赏,纵使她从前日日向皇后娘娘请安,只怕皇后身上戴着饰物也比不上这盒中的成色。

文章一脸喜气洋洋,轻声道:“这是我开始经商后素日里积累下来的,你往日里穿戴的过于清淡,我总想着给你加点颜色。”

陈阳洛咬了咬下唇,这一匣子的珠宝绝非寸日之功,他寻了许久方才有这么多积累的罢,难道,他一直都在惦记着自己么?

她心里始终有一块疙瘩,抚摸着这一匣子的珠宝,陈阳洛垂着头,轻声问道:“秀秀姐,她还好么?”

文章想也不想地便答道:“她很好啊。”话一出口,省的陈阳洛问的很么,他轻叹了一口气道:“朋友妻,不可欺。”

他继而拉住陈阳洛的手,低头道:“我只想着和你在无可能,父亲又以死相逼,就又娶了老二。。。。。。”

文章突地抬起头来,急急道:“如今我既然已经有了你,自然不会再去寻她人”

陈阳洛不语,喉间逸出一声无奈地低叹,我佛慈悲,就让信女沉沦吧。

文章果然信守承诺,若是因事不归,就派人通报与她,若是回来了,必宿在她房中,据说二夫人闹过几次,却都在她园子前就被挡了回去。

她这里,已经成了文府的禁地,世外桃源,自欺欺人也好,她宁愿相信,一生一世人,只牵一双手。

她有喜那天,文章从外面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见了她拉着她的手,欣喜若狂地道:“我一直担心你喜怒不强,哀乐不明,如今有了孩子,终于有了能让你牵挂的人了。。。。。。”

话未说完,他一头栽倒在陈阳洛怀里,累的人事不省了,陈阳洛轻轻方正他的头,端详着他俊美的睡脸,喃喃道:“我一直牵挂着你啊。” 

隔了几日,文章外出,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陈阳洛和徐秀秀这对闺中密友互相打量着,徐秀秀见陈阳洛依然飘然出尘,发上的妇人髻丝毫未曾给她增添半分俗气;陈阳洛心中暗叹,这几年,岁月竟然未在徐秀秀身上留下丝毫痕迹,一如当初的恬静淡雅,眉目间还带着处子的羞涩。

待丫鬟奉了茶来,二人都是清净淡泊的人,却也没人去计较陈阳洛是否该给徐秀秀这个大妇行礼的细节。

徐秀秀微微摆了下手,待屋里的丫鬟婆子们都退了出去,二人相对无语,陈阳洛不知她来意,自也不会主动发问,平日里打坐念佛早练出了一身功力。

徐秀秀见陈阳洛没有开口的意思,沉吟半响,站起身来,到了陈阳洛身边,双腿一曲,居然就跪了下去。

陈阳洛微微动容,徐秀秀一脸坚毅地道:“我今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求妹妹的。”

陈阳洛双手搭在了徐秀秀双臂处,一边托她一边道:“姐姐有话说话,何须如此?”

徐秀秀纹丝不动,低声道:“求妹妹把文章借我一夜。”

陈阳洛手一顿,跌回了椅子中,怔怔地看向徐秀秀,徐秀秀一咬牙,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我近日回了娘家,见到母亲闷闷不乐。才知道,他,他却是从未碰过大姐。我若一直保持处子之身,只怕他心中犹有惦记,不肯与他人合房,我思来想去,也只有生个孩子叫他死心,我,我不能让他无后啊~何况,我也不能害了姐姐一生。”

说着,徐秀秀已是泣不成声,她抬头见陈阳洛面色凄苦,咬了咬下唇,终还是轻声道:“当初若不是妹妹诓我上船,我,我怎会认识他?”

一句话里凄苦无比,徐秀秀随后又磕起头来,陈阳洛死死抓住她的手臂,和她对视半响,终于道:“我答应你,只是以后,我和你,恩怨两清,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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