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宛神色动了动,猜到小宝应该是奶娘的儿子,顾景行身上背负的又何止小宝的性命……
“只是这一趟的,小宝终于可以瞑目了,那人倒台了,定是要株连九族的,当日想要我们性命的人逃不过的。”苍老的声线微微颤抖,带了哽咽声儿。
赵文宛递了帕子,忽而想到近日京中愈演愈烈的杜丞相贪污案,当时听大哥及父亲提起时,只觉得那人根基深重,要撼动怕是费不少心血,没想到竟是顾景行的手笔。
他说的快了,指的就是这个么。
“小时候的事情给王爷留下太大阴影,贵妃娘娘,永平公主,如今再加个赵姑娘,他要保护自己想守护的人,必须要不断强大,其中过程唯有他自己体会艰辛……老婆子今儿其实是有一事想求姑娘。”容奶娘忽然敛正了神色,起身对着赵文宛直直跪下。
赵文宛忙是弯腰扶人,“容奶娘有什么但说无妨,只要文宛做得到,定应了你的。”
“王爷的性子有些偏执,认定的哪怕磕的头破血流也会一条道儿地走下去,老婆子瞅着姑娘对王爷也是有请的,所以想请姑娘,日后不管发生何事,念在王爷待姑娘一片痴心的份上,不要轻易离开。”
赵文宛停顿良久,凝着容奶娘一脸期盼的神色,终是道了个好字,像是对容奶娘承诺,更像是断了自己后路般。
顾景行,我赌了,日后就多‘指教’了。至于怎么个指教法子,谁指谁教,赵文宛勾唇深意地笑了笑,她可从来不作赔本的生意。
屋子里,床上,顾景行不安地翻了个身,后背脊升起的寒意叫他在睡梦中都不禁抖了抖,拉紧了被子。
……
三月末,赵元礼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直逼殿试,摘得状元头衔。官差来报喜的同日,荣姨娘忽然觉得小腹坠疼,伴着阵痛,贾妈妈见破了羊水忙是招了产婆一块儿接生,所幸算着日子,早早备了的,明絮苑里才没乱了套。
赵老夫人这才肯出了房门见人,让人请了三老爷过来,一块儿候在门口,向来不上心的三老爷听着里头那一声声凄厉惨叫不由皱起眉头,难得动了恻隐之心,在门口踱步,眉眼染了一丝愧疚又或者其他。老夫人拄着拐杖,亦是蹙眉盯着那扇紧闭大门,随着时间推移,不自觉地捏紧了拐棍头。
天边春雷一声响过一声的炸开,傍晚乌沉沉的,定国公府提早点了烛火,几度被风吹熄又点上,打了一阵雷,却不见下雨的,就像屋子里干嚎着的荣姨娘,半天不见孩子出来的动静,众人心里都不自觉染了一丝着急。
“哇呜——”一声婴儿的啼哭伴着第一滴春雨落下,响彻了整个明絮苑。
“生了生了!”贾妈妈抱着裹得严实的孩子出来,身上的皮儿还皱皱的,闭着眼张着嘴的嚎啕大哭着,显得气儿十足。贾妈妈待老夫人围上来之际,笑着道,“恭喜老夫人,恭喜三老爷,是个大胖小子!”
说罢,撩了布包下摆,给众人瞧了个仔细。人群中,道贺声不断响起,也有人黯了视线,匆匆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姗姗来吃的手榴弹,小兔的地雷~撒花
封于修的坎坷情路2333333333
☆、第95章
三房苑儿,徐氏仍在禁闭期间,听着外头隐约传来的响动,秀眉紧蹙,不自主地就攥紧了手里的笔杆,字儿写了一半再沉不下心落笔,心头一阵燥意。;+
不一会儿,有人叩响了门,徐氏稳着自个儿急切的心思道了一声进来,就看到自己派去荣姨娘苑儿的婆子回来,“关门。”
婆子顺势把门一带,紧紧关上了。“三奶奶,荣姨娘生了。”
徐氏闻言站了起来,手里不自觉地抓了宣纸,面上露了一丝古怪情绪,“生的是……”
“是个儿子。”婆子如实答道,“老夫人和三老爷都在,瞧着都可高兴。”
眼看着徐氏手里的宣纸被攥成一团,突然黑沉下来的脸色叫婆子收了话,不敢再多说。
大抵是察觉到自己失态,不知又联想到了什么,徐氏神色攸然一动,连眼睛里都放着光彩,“儿子啊,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的孩子啊……”
婆子仔细辨听清楚了她最后一句喃喃,登时觉得三奶奶是受大刺激了,即便算是主母,可生母是荣姨娘,母凭子贵,奶奶肚子又不见起色,以后怕是讨不得好的。原以为徐氏会因此大发脾气还退得稍远的婆子,看着她反而心情愉悦地端起微凉的燕窝粥一勺勺地安心吃着,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先前还说没胃口呢……
徐氏那双染满喜悦的眸子中在低眸的一瞬间却盛着一丝得意的狠厉,孩子啊,她日思夜想的孩子……寂静的屋子里隐隐发出咯咯的肆虐诡笑,不禁将这报信的婆子吓了一跳,就连外面守着的丫鬟也是忍不住的面露寒色,三奶奶一定是气的疯癫了。
……
而这边明絮苑里,老夫人的屋子内同样充满了欢声笑语,不过却是因为添了子嗣,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
屋子里挤了不少人,赵文宛,赵文熙,文宣,文雪都在,围在赵老夫人身边,赵文宛带过来的鹦鹉“天仙”似乎特别喜欢小孩,围在贾妈妈身边飞个不停,除了“天仙”,另一个最为兴奋的当属瑞哥儿,一直喊着有小弟弟可以一起玩耍了,杨妈妈见他时不时就想去摸一摸小婴儿,只怕没个轻重的弄伤了,孩子小皮薄着呢,索性就哄着出去了。
贾妈妈抱着襁褓中熟睡的小婴儿又给老夫人瞧,惯会做人地道了一句,“小公子瞧着天庭饱满,眉眼清俊,将来必定会如大少爷一般成才的。”
叶氏和冷氏两个儿媳面上皆是瞧着喜庆,也唤了贾妈妈抱过来瞧上一眼,尤其是冷氏看着似乎特别喜欢小孩,还主动请缨道这孩子生母身子虚弱,徐氏又在禁足,老夫人病才刚刚好,恐力不从心,委屈了这孩子,便说抱到自个儿跟前先养着,等荣姨娘身子好了,便将孩子还回去。
提到这茬,原本还眯着眉眼,笑得合不拢嘴的老夫人敛了几分神色,让人赏了贾妈妈些碎银子,询问了一句,“荣姨娘可醒了?”
贾妈妈答话,“孙妈妈近身守着呢,还未醒来,这会儿的连孩子都未看上一眼。”
“怎么回事?”赵老夫人又问了一句,孩子落地的时候只说有些出血的征兆,孩子生完了血也该止住了罢,怎么就不见一点好。
叶氏插话道:“可不是,生产的时候就怕她力气不足,还特意让她口含了参片。”
贾妈妈毕竟不是大夫,按着元大夫说的只道:“该用的药已经用了,元大夫也给仔仔细细瞧了,荣姨娘身子本就一直不大爽利,怕是这一生耗损了太多元气,如果今晚再不见好怕是……”
众人一听这话就知晓意思了,赵老夫人长长的一声叹息,吩咐道:“你今夜就抱着孩子守在偏院罢,荣姨娘一醒,就给她瞧上孩子一眼,别错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