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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将(147)

至于什么烧了城中千年的建筑,毁了先人心血,固然是可惜,但如今桂州既然守住了,烧没的重建就是了嘛,多大点事。

陈瑜去城里各处兜了两天,同那些不必再担心无家可归,都高高兴兴修宅子的百姓们交谈了一番,方彻底品明白了陈令的话。

只是他犹有疑惑,“你打小金尊玉贵的,好日子过得可比我们舒坦多了,怎知他们会如此反应?”

自家兄弟是什么性子,陈瑜自然明白,他绝不会因私废公,席香要烧城时他之所以支持,并不是盲目听从,而是已经预到如今局面。

面对陈瑜的疑问,陈令毫不脸红的夸自己:“那说明我心怀天下,爱民如己,深入百姓生活,自然明白他们想要的什么。我和你们这样只顾自己利益的世家公子哥不同的。”

陈瑜面无表情手握成拳往他后背砸了一记重锤。

陈令痛得龇牙咧嘴,但也没敢还手揍回去。

汴梁那边如今对席香口诛笔伐,他得指着自家大哥回汴梁时,能帮忙周旋一二。

闹得正凶时,赤努带着余下数万人,历经半月之久,也逃出了桂北瘴林,回到了西戎王宫中。

经此一役,手下大将莫黎战死,军心涣散暂且不说,连带自己几个儿女都没了性命,赤努回到王宫中,自然怒不可遏。

趁他带兵出征,挑起夺位之争,这明显是早有预谋而非临时起意。赤努本欲查是谁谋划且主导的,不料王后先下手为强,办了一场压惊宴,将赤努灌醉,直接把人囚在了王宫内。

赤努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扔在寝殿中,门外守着的人全是王后亲信。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不过如此了。

而王后只对外声称赤努从瘴林逃出,染了重疾,不能见人。

她这话倒也是十分可信。

随赤努一道活着逃出瘴林的将士中,十有五六,确实都患了病。重则直接一命归西,轻则身上出现红斑瘙痒不止。

也亏得王后还念着几十年夫妻情分,没直接取了赤努的命。否则,她对外声称王上染疾暴毙,也是没人质疑的。

毕竟,整个王宫都已在王后掌控中了。

至于赤努手底下的那些忠臣良将,既收服不了,杀了就是。

西戎此番动荡,相当于是十五年前大梁那一场诸王篡位风波。

如此这般,西戎对内自顾不暇,便也没心思再举兵进犯大梁了。

席香收到杨钩的信,得知西戎政变局势已定,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定下。

而桂州城墙经过半个月时间,也已修筑得七七八八,余下部分交由穆瑛等人监察便可,她则要与陈瑜一道回边梁述职。

陈令自然也跟着一起回了汴梁。

一路上,愈接近汴梁,市井茶肆中听到与席香相关的言辞便逾多贬词。

这些言辞一道传一道,早已从最开始只针对席香放火烧城这一点斥责,变成了凭空捏造事实恶意中伤。

用词之粗鄙恶毒,就连陈瑜听后都沉下了脸。

而陈令,要不是席香拦着,就冲过去打人了。

待席香一行人到汴梁,庄词与辛副将也从幽州赶了回来。

但不同的是,庄词、辛副将一行人回来,是领赏的。

而她,却恰恰相反,是来挨骂的。

至于陈瑜,骂是没他的份,但守住桂州的功劳,群臣却都归到他头上来了。

亏得陈瑜也是自家人,否则换了别人,少不得落上一句贪人功劳的话柄。

席香这一回没有住到驿站里,而是住进了先前皇帝赏她的那座三进的宅子里。

她母亲杨清韵被陈令接到汴梁来,住的也是这宅子。

杨清韵住这半年多,期间公主赵歆亲自上门来过两次,镇远侯夫人也时常上门,闻筠及其闺友团亦都来过,因而这间挂着席府的三进宅子,也算门庭热闹,有了几分烟火气。

也因此,杨清韵一介妇人,虽甚少外出,但对坊间有关席香的流言蜚语,她却是能知道一清二楚。

镇远侯夫人担心她为此忧心寝食难安,还特意上门宽慰一番。

但杨清韵这些年,经历了丈夫跟随叛王谋逆,又逢天灾家散,为求生存远去西戎,这些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又岂会被汴梁城中的这些传言困扰。

但镇远侯夫人的好意她还是心领了,次日便差人去汴梁最好的金匠老师傅那儿,打了把长命锁送到镇远侯府。

侯府天潢贵胄,什么都不缺,唯有镇远侯夫人的儿媳妇兰氏快生了,送把长命锁过去十分适宜。

席香到汴梁这一日,杨清韵早早命下人将屋里内外打扫干净,饭菜温着,又备了火盆和柚子水。让席香跨了火盆,泡个柚子水的澡,好去一去晦气。

待席香洗净,吃完饭,方和杨清韵细说了一遍桂州的事。

提及与杨钩书信中往来时,杨清韵神情明显怔了一下,似是走了片刻神。

席香便止了话头,轻声道:“我已去信告诉弟弟,他若愿意离开西戎,我便安排人去接他回来,与我们团聚。”

杨清韵温柔一笑,伸手在席香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席香便接着往下说,说道西戎王宫政变,西戎王被王后囚禁时,念及母亲与西戎王终究有十几年的情分,只一语带过,便话锋一转,提别的事了。

杨清韵知女儿心意,唇角含笑地听着,目光十分温柔。待席香说完了,她也说了这半年来在汴梁生活的事,席香也很是认真的听着,听到有趣之处,也会莞尔浅浅一笑。

俩人直至说到夜色深沉方休。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杨清韵便起来,亲自熬了粥,看席香喝完了才送她出门上朝。

席香已经做好准备朝堂上对她又是一场口诛笔伐,熟料皇帝压根不给群臣开口的机会,他亲自拟了道封赏的圣旨,在百官叩首时,就命人当朝宣读了。

幽州、桂州两个州郡,但凡有功的将士,官阶品级均往上提了一提,又另赏赐黄白宝器等物若干。

其中,属庄词、席香二人封赏最多。

封庄词从二品都统,授封号镇军将军,掌幽州营制、兵械、操演训练等军政事务

封席香一品右都督,授封号辅国大将军,管桂、雍两州营制、兵械以及选官序爵、操演训练等军政事务。

这道旨意一宣,满堂哗然。

其中闹得最凶的文官们,纷纷朝几个以镇远侯为首的辅政大臣投去眼刀子。

殊不知几个辅政大臣也是一脸懵,皇帝拟的这道旨,压根就没问过他们意见啊!

群臣为阻止皇帝收回旨意,一个个引经据典唾沫横飞,言辞犀利,堪比先前针对席香的讨伐。

皇帝拢着手,好声好语地劝群臣,口中左一个“辛尚书息怒”,右一个“老国公毋躁”,但都无济于事。

炸了毛的群臣,此时浑身上下充满着攻击性,哪怕面对皇帝,也照样无差别地攻击。

皇帝劝不住,眼睛眨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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