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薄情(279)
这不是内服的药,而是放在炭火上焚烧烟熏,算香料。
最重要的是,这个方子经过现代验证,确实可用。
晏家肯定有,陈家也不能落下,王家她却犹豫了很久,想起王咏絮的赠画,和她临别时的不舍,最终还是决定送去。
其他没了。
她把剩下的交给谢玄英,让他送给自己的亲友。
“帖子你写吧。”他道,“正好和他们的夫人走动走动,以后出门,也有相邀的人。”
程丹若想想,点头认下:“给我一个名单。”
谢玄英掏出名单。
她:“……”早有准备啊。
展开一看,二十多人,有翰林院的同僚,勋贵宗亲的朋友,军中的熟人,并且非常贴心地帮她排好了优先级。
如曹四、陆二(永春侯二子)等私交友人,写“一等”,目前的同僚是“二等”,其他锦衣卫、宿卫的熟人是“三等”。
上峰单独列了一排,写“特等”,备注:贵重为上。
贵重?要多贵重?
程丹若的思路还在保健品上打转,绞尽脑汁找方子:“六味丸?”
谢玄英:“?”
“这个稳妥。”她说。
这是经典药方,配方真的能背:地八山山四,苓泽丹皮三。
《药典》里有现成的配方,做起来也简单得很,粉末加蜜制成蜜丸即可。
她喜欢经过验证的方子,送人也底气足。
“你要吗?我给你留点?”她问。
谢玄英顿时警惕:“方子报来我听听。”
“熟地黄、山茱萸、山药、茯苓……你干什么?”她还没念完,就被他摁倒在暖阁上。
他:“都是滋肾固精的药材,你说我干什么?”
程丹若:“……”其实是可以提高免疫力,对心血管和预防肿瘤有好处,还能降低血脂。
“你听我解释。”她道,“其实——”
一段时间后。
“疼吗?”他摸着她的额角,轻轻吹,“可要贴膏药?”
程丹若对镜自照,额头撞得不是墙,而是抵在雕花的炕柜上,略有些红印。
“没事。”她穿好寝衣,十分冷漠地通知他,“药不做了。”
谢玄英忍住笑,抱她坐到怀里:“本也不要你做,送些人参去就是了。”
他握住她的手指,慢慢道:“你亲手做的,给亲近之人就好,其他的不必费神,外头买就是。人家也不在意你的用心,何必白费心血?”
“是我想岔了。”程丹若揉揉额角,怀疑脑子被热气熏得糊涂了,“但这不是你借题发挥的理由。”
别的好说,这事不能认。
谢玄英和她争辩:“你先疑我的。”
“这是常用的滋补品。”程丹若一脸镇定,“你想多了。”
他白她:“有没有想多,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了没有。”她别过脸,“算了,帖子有范文吗?”
“叫一声好听的,就帮你拟。”他试图哄骗。
“我还是自己写吧。”她掰开他的手臂,“困了,睡觉。”
次日,上午。
程丹若刚准备磨墨,就看见镇纸下压了一张折起的纸。
展开一看。
范文。
今天十五,还是晴天,他凌晨三点就得起床,肯定是昨天写的。
她丢到一边,心想,故弄玄虚。
砚台内积起不多不少的墨汁,她放下墨锭,铺好信笺,然后……拿过范文,若无其事地抄了起来。
学霸的作业,不抄白不抄。
抄这一回,下回她不就能自己写了吗?
对照名单写好帖子,再检查一遍确认无误,才派人挨家派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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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腊后,过年就进入倒计时。
面对这个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靖海侯府的事务也越来越多。
程丹若不能再偷懒,被柳氏抓去帮忙处理家务。
莫大奶奶负责厨房、洒扫,荣二奶奶负责人情往来,程丹若其实没什么事做,不过帮柳氏算帐,对一对月钱之类的。
许久没有拨算盘,还有些陌生,但算一会儿就找回了肌肉记忆。
小学的珠算班没有白上。
二十四,祭灶。
二十三日的晚上,就要提前准备好香花、酒果、糖饼,二十四日,正式祭灶。
庭院里竖起高杆悬灯,以松木与芝麻梗扎成架子,供上灶王爷,男子祭拜。
女人在内室打扫灶台炉舍,燃灯默拜。
二十五,上帝下界,稽善恶,不能说脏话。
二十七,沐浴。
二十八,松木过来说,惠元寺见过的焦大郎来了,给她带句话。
程丹若极其惊讶:“怎么回事?”
松木难得捞到在她跟前卖好的机会,忙说:“小人问过门房了,说是昨天早上就到了,在门口守了一夜,问他找谁也不肯说,就在后门等着,原还以为是谁家的亲人找来了。小人今天回家,认出了他,他才说想给奶奶磕个头。”
程丹若望望天,昨天可下了好大的雪,不由纳闷:“何至于此?他父亲好了?”
“他身上戴着孝,说是回家没两天,爹就去了。”松木有心办好差事,问得相当仔细,“他办好丧事,自己也咳了起来。问大夫,大夫说,肺痨‘死后复传之旁人,乃至灭门’,不肯给他治,他只好吃了奶奶给的药,连吃五日,竟好了。”
程丹若怀疑耳朵:“好了?”
“是,他说自己不咳了,想着奶奶又救他一命,一定要来给您磕个头。”
“这就不必了。”程丹若思量片时,道,“你跑一趟,带他去找个大夫瞧瞧,是不是真好了。对了,玛瑙,拿面衣来,你们两个都戴上。”
松木立即应下。
傍晚时分,他回来说,找大夫看过了,其实没痊愈,阴阳两虚,底子空了,重开了滋补的药。
但焦大郎身无余财,付不起药资,没要。
“小人将他安顿在了家里,药也买了。”松木使出十二分力气,道,“可要小人劝他用了再说?”
程丹若想了想,说:“大过年的,难得他有这个心。你劝他先住下,吃着药,药钱由我给,同他讲明白,不是白给他治的,是我想试试新药。”
松木道:“小人明白了。”
她又拿了五天的大蒜素胶囊,和若干份面衣:“药还是一天两顿,补气的也一块儿吃,但有一点,让他待在屋里不要外出,你与他说话,须戴上面衣,不得与他同用碗筷,等人走了,所有器物全部放于滚水中煮过,太阳下晒一整日。”
松木知道利害,重复一遍,表示:“小人都记住了。”
晚间,谢玄英便知道了。
他说:“肺痨过人,你叫人办事就好,可别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