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长期上锁的宫殿,别说宫女太监,就算宫中侍卫,都几乎不来。
再没有比这更好藏人的地方了。
林从领着郭威一路摸黑到了一座上锁的宫殿,林从悄悄拿出早已配好的钥匙,打开,两人溜进去。
两人背着惠明一路来到宫殿一间不起眼的耳房,林从掏出火折子照着打开门,两人进去,屋里,炕床上已经放了一床被褥和一些食物水。
郭威把惠明郡主放到炕上,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笑着说:“郎君弄的这地方不错啊!”
林从关上门,点起旁边桌上的一个油灯,“这个宫殿我挑了许久,离兴圣宫最远,近十年没人住过,平日连个人影都没有。”
林从看了炕上睡着的惠明和旁边充足的水和食物,觉得没什么缺的,就对郭威说:“潞王打到京城还得几天,只要躲过这几天,惠明就安全了,这几天你就在这看着她,同时注意周围,千万别叫人发现这里。”
“我在这看着郡主?”郭威惊讶地说。
林从无语,“你不看着她难道我在这看着,我要是不回去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你又没人在意。”
郭威哭丧着脸,“可她是郡主,等她醒了哪有卑职说话的份,卑职怎么看得住她。”
“这个放心,惠明不是刁蛮任性的性子,她这些年跟着一路从晋阳到汴京到洛阳,她虽然年纪小,可该懂的都懂,等她醒了,她自然会安安静静待在这里的,你不用担心她闹起来。”
“那卑职家里,卑职要突然几天不回家,家里娘子只怕担心。”
“我明天白天去你家一趟,给你媳妇说我派你出去公干了。”
郭威这才放心下来,笑嘻嘻地说:“那您千万记得去给卑职娘子说。”
“忘不了!”林从摆摆手,消失在夜色中。
……
林从一路摸回自己院中,发现外面还没有什么动静,就如往常一样睡了。
第二天清早,还没醒,就听到外面嚷嚷的。
林从起来一看,果然是御林军在找人。
只是由于宫里住的都是太后太妃皇后或者是妃子,御林军也不敢随意搜索,只敢每宫问问,林从见状,也没再担心,而是像往常一样出了宫,去禁军中练兵,还顺道去了郭威家一趟,告诉柴夫人他把郭威派出去公干几天。
等到中午林从再回宫时,宫里搜索的御林军已经不见了。
而此时,宫里已经有别的风声了。
原来昨日李从厚得到消息朝廷大军兵败,就急招两个枢密使进宫商量对策,可两个枢密使对此却没什么办法。
毕竟这次看着只是朝廷大军败了一场,可打过仗的都知道,有个词叫“兵败如山倒”,越重要的战役,一旦败了,就会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
就例如官渡之战,明明只是一场大败,袁绍败后还有十几万大军,人数比曹操还多,可从官渡之战后,就一泻千里。
因此打仗这事,士气真的很重要。
而这次朝廷大败,就是李从珂一方士气大涨,而朝廷这边士气大落,这时候,如果能出现一位将领力挽狂澜,也还成,不过显然,两个枢密使没这本事。
所以昨天晚上李从厚急招两个枢密使,据说也没商量出什么。
而今天早晨大朝会,李从厚和一群朝中重臣商量如何抵御李从珂,朝中重臣也意见不一,甚至许多重臣闭口不谈,气得李从厚在朝堂上大骂:
“先帝驾崩时,朕还在藩镇,是诸位重臣立朕为嗣,让朕进京登基为帝,朕登基以来,因为年幼,诸事都是公等处置,朕也不曾说什么,这次兴兵讨伐凤翔,诸位无不自夸,称平叛不足为虑,可如今弄成这样,诸位就没什么能说的吗?”
听说两个枢密使朱弘昭、冯赟无言以对,羞愧不已。
而散朝后,这事就传遍了皇宫,宫中都觉得李从厚可能要守不住洛阳,更是人心惶惶。
林从看着太妃宫里惶恐不安地宫女太监,让人把太妃宫大门关上,这几日由健壮的太监守门,没事不要随意出入,就去了他娘那里。
到了他娘殿里,王氏也有些不安,看到林从来了忙招手让他过来,问:“外面怎么了,我怎么听到风声说有些不好?”
林从扶着王氏到榻上坐下,拍拍王氏的手,“娘不必担心,还有我呢!”
王氏松了一口气,“外面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林从在下首坐下,“朝廷的大军在凤翔大败,杨思权归顺了潞王,王思同被俘,张虔钊带剩下残军逃到了西南,整个联军几万兵马,现在全都落入了潞王之手,以潞王领兵的能力,不用几日就会收编完这些大军,领着大军来洛阳。”
王氏捂嘴,“前几天不还打得好好的么,天天捷报,怎么战局突然到了这样?”
“打仗这事,本来就是瞬息万变,尤其战局紧要时,一仗就够定乾坤的了,如今朝廷因为兵败方寸大乱,两个枢密使平日在朝廷上呼风唤雨,可真打仗,指望不上这两个,听说潼关的将领也都没抵抗,朝廷如今又派不出兵,我看是不用指望了。”林从面对王氏,也没说什么客套话,就直接把现在朝廷面临的情况说了。
王氏听了震惊地说不出话,“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不过娘您也不必太担心,说到底是李从厚和李从珂两人争天下,都是爹的儿子,谁上位都和咱没关系,娘昔日对李从珂也不错,李从珂就算打到京城,当了皇帝,对娘您也没什么影响。”林从安抚道。
王氏拍拍胸口,“这倒也是,只是从厚这孩子平时也不错,谁能想到他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林从知道这一世他娘和李从厚之间没了王司衣的事,关系还不错,毕竟李从厚无论是真孝顺还是假孝顺,在明面上对两宫太后太妃都很尊重,他娘现在同情李从厚也在情理之中。
“这件事,说到底是李从厚和两枢密使操之过急,削藩这事,不是不能做,可宜晚不宜早,李从厚如果等自己登基七八年,掌了朝中大权,帝位稳住了,再动手,李从珂不过是一藩镇节度使,还不是想怎么揉搓怎么揉搓,说到底,他心太急了,也太容不下人,才有今日之祸。”
王氏听了也感慨不已,“你说得是。”
“不过这几日宫中肯定动荡不安,有些心思不纯者,更是会趁乱下手,娘这几日你一定要紧锁宫门,让健壮会武的太监守门,不要轻易外出,还有等会让人把秦才人和小公主还有张婕妤和四皇子也都接来,这种乱的时候,她们宫中没有太多人手,容易遭灾,至于太后那里,等会我亲自去一趟,让太后也紧闭宫门。”林从安排道。
王氏此时也反应过来,点点头,“林儿你放心,娘明白,娘也不是没经过风浪的,我等下就安排太监开始值守。”
“我这几日会去坐镇禁军,只要儿子手中有兵,就算过几日京中乱了,那些作乱的也会忌惮,不敢轻易动咱们娘俩。”林从握着王氏手,“娘您在宫中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