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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破案冠绝京华(220)

作者: 薄月栖烟 阅读记录

玲珑应好,连忙带着众人进了西侧的月洞门,她道:“这小院住着茹娘、丽娘,还有流月三人,上房外的廊道通往西侧的练功之地,里头住着流月,东西厢房则住着丽娘和茹娘,茹娘在东厢。”

东厢近在眼前,秦缨正要迈步,却见对面的西厢窗棂上有人影一闪而过,待要细看时,却又见窗纸上一片明净,并无人影,她微微蹙眉,跟着玲珑进了东厢。

玲珑边走边道:“这便是茹娘的屋子了,我们离京三日,如今一切都还和离开之前一模一样,只有我刚才进来找了两件首饰,算她随葬之物放入了棺椁之中。”

秦缨打量着屋子,只见这厢房虽分了外堂和内室,却并不阔达,外堂内家具器物不多,简单雅致,待步入内堂,才见里头布置的华丽了几分,帷帐锦绣,妆台玲珑,其上妆奁盒子微微开着,能看到里头一片珠玉生光。

玲珑也见妆奁盒子未关好,便上前道:“是我刚才取了遗物不曾关好屉子。”

随着玲珑背影,秦缨的目光却忽然落在了妆台前的地上,她凝眸道:“班主只在刚才来过一次?”

玲珑关上抽屉回身,“是啊,县主有何疑问?”

秦缨看着地上的点点泥渍道:“但这泥渍已经干透,不像是刚踩上去的。”

话音落下,众人都去看地上,果真瞧见几点泥灰,一看便是鞋履上带来的,这时秦缨又回头,便见他们进来时也带了几点湿痕,只因昨夜落雨,她们一路行来少不得踩过湿路,而今日天气阴冷,这般泥渍没小半个时辰根本无法干结成块。

玲珑也觉不对劲,愕然道:“这不可能啊,今晨只有我来过,就在谢大人来之前,距眼下至多两炷香的功夫,茹娘死了,也只有我有各处房门上的钥匙。”

玲珑话音刚落,对面响起一阵“吱呀”之声,秦缨从茹娘的窗户处朝外看,只见丽娘披散着头发开了门,而在她门外,站着个一脸稚气的小童,那小童正将一个包裹递进门内,也不知小童说了什么,丽娘面色并不好看,又一把将那包裹推了出去。

秦缨这时问:“那是何人?”

玲珑还未开口,一旁的黄谦眉头一皱道:“是万铭的小徒弟豆包。”

玲珑走到窗前来,看到对面的情形,面色有些不好看,不由喝道:“豆包,你在做什么?”

对面的豆包吓了一跳,将手中包袱往怀中一藏,转身见东厢那站了不少人,面色顿时青白交加起来。

第87章 窃银

玲珑出东厢门, 严声道:“豆包,你过来——”

豆包满面惶恐,被玲珑盯着, 磨磨蹭蹭地走过中庭,待到玲珑跟前, 玲珑一把将他怀中包袱扯了出来,再将包袱打开,便见里头包着一件刺绣极其精致的月白海棠纹斗篷, 很明显,这斗篷是送给丽娘的。

玲珑微微眯眸, “这是你师父让送你的?”

豆包才八岁, 这样精贵的斗篷, 自然不是他送的, 他嗫喏着点了点头,玲珑的眉头便紧拧起来,她又看向丽娘, “丽娘,这是怎么回事?”

丽娘面容惨白,病态明显, 满头青丝垂在颊侧, 看起来弱不禁风,她跨出门槛走过来, 脚步虚浮,还有些一瘸一拐之态, 秦缨站在玲珑身后看着, 想到黄谦说的丽娘腿受过伤,而今日正是秋雨后阴冷天气, 只觉果然如此。

丽娘边走边拉了拉领子,到了玲珑跟前,又掩唇轻咳了两声,“师父。”

玲珑肃容道:“万铭怎送斗篷予你?”

丽娘垂着眉眼,语声嘶哑道:“许是……许是知道我受了凉,想关怀一二。”

玲珑将斗篷重新装回包裹之中,“既是关怀,你如何不要?”

丽娘低眉顺眼的,语声亦有些怯色,“一点儿受凉罢了,没什么打紧,也不好随便收师兄的东西……”

玲珑又看了眼手中斗篷,有些无奈道:“算了,你既然在病中,还是莫要出来受凉,回去养着吧,茹娘出了事,班子里也乱,这几日不摆场子,你正好养病。”

丽娘应是,又掩唇轻咳,她转身回厢房去,秦缨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只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没多时,门扉“吱呀”一声,又合了上。

豆包还站在原地没动,玲珑将包袱交给他,又问道:“你师父可经常让你送东西?”

豆包摇头,也怯怯的,“没有没有。”

玲珑轻哼一声,“把东西带回去,就说我说的,茹娘眼下没了,几出戏法得另换人选,让他好生想想,班子里谁合适。”

豆包连声应下,拿着包袱,从上房外的檐廊下快步跑了,见他离去,玲珑才转身叹了口气,“茹娘尸骨未寒,本不该说这些,但大人和县主进门也看到了,这班子里老老少少许多人,都要日常吃穿,真是半分都不敢懈怠。”

秦缨便道:“听闻班主养了许多梨园教坊的老人。”

玲珑摇头,“好些人都不在了,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谢星阑还在屋内看地上泥渍,秦缨此时也和玲珑进了内堂,谢星阑便道:“你适才进来之时,屋内可有何异样?”

玲珑摇头,“没有,这屋子我来的不多,也看不出何处异常。”

谢星阑便道:“那把绮娘叫来。”

玲珑转身看向黄谦,黄谦应是,自然是他去叫人,黄谦一走,秦缨又打量这屋子,见一片绮罗锦绣,妆奁盒子里也珠玉琳琅,便道:“茹娘平日里用度可大?”

玲珑道:“她算是我们班子里的女伎台柱子,所得银钱本就不少,用度自然也不小,且她是孤儿,不必给父母亲省银钱,所用之物皆是上品。”

秦缨蹙眉,“她是签了身契的?”

玲珑颔首,“还是死契,因是从牙行买来的,就怕吃不下苦头悄悄跑了,所以她们这样的都是签的死契,若有从别的班子挖来的,便是活契。”

见茹娘案头摆着几本书册,秦缨便上前翻了翻,又道:“我听闻班子里的人不许生私情?既是如此,那他们年岁到了,可能娶亲?”

玲珑叹了口气,“您也看到了,万铭偷偷给丽娘送斗篷,其实这样的事都是明面上禁止,但他们私底下如何,是禁不了的,班子里男男女女颇多,若不禁着,不消三月五月,便要闹出恩怨情仇,吵的不得安生,那班子也没法带了。”

玲珑又道:“我不许他们十四五岁便胡来,但真的到了十九二十岁该娶亲了,且真在班子里两情相悦成了,那我给姑娘掏嫁妆,只是啊,我们班子里的姑娘,要模样有模样,有技艺有技艺,没几个想嫁在班子里的。”

秦缨想起流月之言,“若是活契,还好嫁人,若是死契,岂非一辈子留在班子里?”

玲珑应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就比如茹娘吧,她家里本就没几个人了,后来又被拐子拐走卖给牙行,那时年纪尚小,连家在何处都分不清,如此留在班子里有何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