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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破案冠绝京华(26)

作者: 薄月栖烟 阅读记录

秦缨并不打算这么早去伯府,如今各个涉案证人都已走访过,两名死者的遗体也都验看过,崔婉的遗体虽只是粗粗查验了一番,但林氏在,必定不会令她细验,而如今的线索之中,雪上一枝蒿尚无半点头绪,与其事事等谢星阑相告,不如她自己走访。

马车驶出长乐坊,先朝西市去。

刚转过两处巷口,秦缨便被京城繁华迷了眼,只见道旁画阁雕梁,广厦林立,鳞次栉比的茶酒楼肆绣户珠帘,彩旗招展,间或有廊桥凌空横贯,宛若飞虹,身侧贩夫走卒熙攘,宝马香车争驰,人潮声嘈杂如沸,令秦缨忍不住赞一声帝都昌盛气象。

待到了西市,柳陌花衢,罗绮飘香,四海奇珍皆归于此,热闹更甚,沈珞驾车速度放慢,行了两炷香的功夫,才到了西市最负盛名的仁心堂外。

秦缨带着白鸳进去查问,一问得知,此处的确有雪上一枝蒿,可不仅价格高昂,单买店家还不卖,再要问哪些人买过配了雪上一枝蒿的药副,药铺却拒不作答。

她非官差,药铺也不可随意暴露病人私隐,秦缨便不做纠缠往下一处去,如此西市跑了跑东市,走访十来家药铺医馆,其中七家有雪上一枝蒿,但只两家单独卖的,秦缨不得不搬出县主身份,但问了药铺掌柜,涉案众人,无一家来采买过。

待日落西山时,秦缨才令沈珞驾车去伯府,虽然已经料想到这等局面,但如此更证明凶手是有预谋的□□杀人,那凶手的毒药是从何而来?而当夜所有人的证词,面上看不出半点错漏,如果不是薛铭杀了崔婉,那真凶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作案?

“公子!县主来了!”

秦缨的马车还未停稳,便听谢坚大喊了一声,秦缨掀帘下马车,抬眼便见谢星阑沉着脸出来,秦缨唏嘘,她就从未见过此人好颜色。

谢星阑问她:“你今日去了何处?”

秦缨扬眉,“去了东西市。”

谢星阑眯眸,从前的秦缨喜好玩乐,而她今日一早便去了东西市,看来她对案子的兴致果然淡了……

“我跑了十多家医馆和药铺,这雪上一枝蒿的确不好采买。”

谢星阑念头还未落,秦缨紧接着的话令他眼瞳一缩,她又继续道:“且我问了涉案的这些人,明面上他们都没专门去买过此药,因此,凶手要么找了脸生的仆从去买,要么便是用了别的途径,你这里可有线索?”

谢星阑心境变幻,面上却一片风平浪静,“问了当日侍宴的仆从,他们的证词表明,当日午宴结束后,留下的所有人都曾单独离开过,因此所有人都有下毒的可能,晚上夜游,仆从们都在外面候着,也问不出什么。不过,我已吩咐翊卫去调查四年前林氏和崔婉去三清山之事,他们倒是带回了一道消息。”

秦缨眼底一亮,“什么?”

谢星阑左右看看,上前半步低声道:“她们很可能未去三清山。”

夜幕四垂,伯府檐下的白灯笼投下一片惨淡的光晕,因离得近了,秦缨在夜风中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沉檀香味,她蓦地蹙眉,“没去三清山?”

谢星阑颔首,“我正要为此事出城一趟,你即刻归家,在我回城之前,莫要独自探查这案子,倘若出了差池,可是连累了我们所有人。”

秦缨暗暗咬牙,也懒得与他计较,这时谢星阑命人牵马,又问谢坚,“路线图可准备好了?”

谢坚点头,“已经备好。”

谢星阑翻身上马,挥鞭之前又居高临下看着她,“记得我的话。”

秦缨没应话,谢星阑也不打算多言,马鞭一扬便带着人离开,秦缨看着他的背影没入夜色之中,心境颇为复杂,而她一转头,发现谢坚杵在原地。

对上她目光,谢坚僵硬地咧了咧嘴,“公子留下小人守着县主,从今天晚上开始,县主去哪儿,小人就去哪儿。”

秦缨大为恼火,“防我作甚?”

谢坚干笑道:“小人也不懂,不过公子吩咐了,小人可不敢大意。”

秦缨又问:“他要去何处?路线图是做什么的?”

“小人不知,等公子回来,您问他便是了。”

谢坚油盐不进,秦缨颇有种有理说不清之感,但忽然,她面色一正似是想到了什么,谢坚尚未反应过来,便见秦缨利落地重新上了马车。

她急急道:“快!回府找父亲!”

第15章 无耻

夜幕初临,秦璋正在屋内把玩新得的玉器,一转头,秦缨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爹爹,女儿有一事相问。”

秦缨开口便是此言,令秦璋微惊,“发生了何事?”

秦缨肃然道:“爹爹可知,当年黄庭在忠远伯府建造假山是因何缘故?”

秦璋放下玉器,“怎想起问这个?若我不曾记错的话,当年前任忠远伯颇得圣眷,与黄庭也有几分私交,那假山本是打算建在宫中某处的,可宫内地方狭小不够他施展,图稿本已废弃,却遇到伯府在开凿映月湖,黄庭便干脆将假山送给伯府做贺礼。”

秦缨沉声道:“早间爹爹说,如今未央池的园景乃是用他遗稿所建,这意味着他虽辞官离京,但还留下了许多手稿,那爹爹可知黄庭造假山的手稿在何处?”

秦璋迟疑着,“此事只怕要问忠远伯。”

秦缨摇头,“女儿不打算问忠远伯,一来女儿怀疑手稿并不在忠远伯府,二来,贸然去问,或许会打草惊蛇。”

秦璋不解,“为何觉得手稿不在伯府?”

秦缨肃容道:“崔婉是在假山之后被害死,而当天晚上,除了女儿和陆姑娘,其他人都进过假山,女儿认为,凶手是利用假山做障眼法杀人。”

“女儿没进假山之前,还不知山洞内那般崎岖错踪,而当夜十二人,只有崔慕之和林潜因常去伯府走动,对假山还算熟悉,但女儿觉得,就算是他二人,或许也只是将假山当做探幽寻趣之地,可如果有人看过假山建造的图纸便大不一样了。”

秦璋一愕,一同跟来站在厅外的谢坚也面露讶然,怪道秦缨听见“路线图”三字便变了脸色,原来是联想到了假山图纸。

秦缨继续道:“女儿在洞内寻路之时,一直在想若有个标识便好了,而如果有张假山内的地图,岂非更知道怎样走最近?如果凶手不是林潜和崔慕之,那凶手一定有别的法子,就算去假山的次数寥寥,也对洞内地形了若指掌。”

“而黄庭是名匠,他即便辞官多年,但建造未央池还在用他当年的遗稿,可见他的画稿必定十分稀贵,且一直被留存着,倘若当年黄庭将画稿交给伯府保存,那伯府保存了三十多年,又岂会无端拿出旧物给人看?所以,若女儿猜的是对的,那画稿必定不在伯府,他当年在工部任职,又常常帮别的衙门建造楼台馆阁,女儿觉得,他的画稿多半还在工部。”

秦璋反应了半晌,才理清秦缨说的因果缘故,他惊讶道:“这么多回来绕去的念头,你是如何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