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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破案冠绝京华(261)

作者: 薄月栖烟 阅读记录

“这两个衙差都不到四十岁,尚算壮年,又有多年办差的经验,不可能轻易被人诱骗,而一般的身手,也不可能利落地将二人割喉而亡,因此凶手必定身手矫健,也有足够的时间去打探二人身家,又或者,他们本就不是陌生人。”

秦缨眉头紧皱,又叹气道:“但这些也只算推论。”

周显辰看向崔慕之,却见今日的崔慕之似乎格外沉默,他目光落在秦缨身上,似乎更愿意听秦缨说话,周显辰便轻咳一声道:“县主没说之前,我们其实做过各式各样的设想,乍看之下,这些设想都有可能,但要一条一条去查验却是不可能的,太耗费时间了,若按照县主所言去查,不失为一个法子。”

秦缨又看向那囚犯名册,“我只让姜大人找了近两年的名册,但很有可能凶手不是近两年有过前科,而是三年五年甚至十年,或许也不是连州和锦州,而是附近的彭州、利州之地,如今我们相隔千里,案发又过了一年之久,的确难已断言。”

崔慕之听了半晌,此刻道:“这几州府都在南边,而流刑有一流放之地便是在岭南,岭南多矿场木坊,流放去的囚犯大都在这些地方做苦力,若有表现良好者,三五年便可离开矿场自力更生,若有人被流放,而后偷跑了回来借机复仇,也算合情理。”

秦缨这时去翻宾州和梵州的奏疏,“宾州的奏疏之中,可曾提过那受伤的衙差所作证供?”

崔慕之沉声摇头,“未曾有详细证供,因此如今还不知凶手是何身形,得等他们的案卷送入京中,你看了案卷之后,可有何想法?”

秦缨蹙眉道:“暂时推断不多,给我些时间,我需得好生研磨一番。”

崔慕之点头,“不急这几日。”

秦缨粗略翻看完奏疏,继而道:“昨夜我查看了疆域图,便见凶手行凶,基本都要跨上一个或两个州府,如此可隔绝消息,不令官府以为是同一拨人所为,又可因路途遥远,毁掉其间踪迹,而最近一次就是在万年县,我仔细看凶手行凶的路途,发现了一个十分简单的规律。”

秦缨说着,拿出一张崭新白宣,又画出几条墨线,做简略地图使用,崔慕之见状忙起身走到了书案之前。

秦缨此时道:“此处是连州,连州以西是彭州,彭州西北又是锦州,锦州北面是利州与洪州,这两州以北便是梵州,而梵州和宾州之间,隔着坛州和密州,这一路下来,每一处作案之后,凶手可选择的下一个目的地其实不少,但最终却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秦缨说完,又画出几条更细的墨线,“这是泯江,自西向东横贯锦州与连州,这是长平江,自北向南,链接梵州与锦州,而宾州在京城西北,云沧江正是从西北面的朱雀山脉发源,其中一条支流明月江自宾州分流南下锦州,而云沧江主江,则从京城以东而下。”

崔慕之目光一凝,“这一条路上都有水路可走?”

秦缨颔首,“凶手四处流窜,且按如今的案卷,我可断定凶手并非一人,数人同伙走了这样一圈,虽说不是每一处都要查路引等公文,但陆路之上变数太多,而若是走水路,只要混个说得过去的身份,反而不引官府探查,甚至有一种可能,凶手的经历,令他走水路更为便捷隐秘——”

崔慕之瞳底大亮,“不错,凶手选择作案之地,必有对自己有利的考量,他再嚣张放肆,也不想身陷囹圄。”

秦缨颔首,“你说的不错,因此按照这般规律看下去,那接下来凶手极有可能沿着云沧江继续南下,京城以南是洛州,洛州再往南,便是蒲州、楚州、江州等地,因快到江南,这几处州府水路发达,纵横交错,而凶手第一次作案的连州,距离楚州和江州也不算远,中间只隔了一个渝州。”

崔慕之心跳得有些快,“所以你怀疑凶手接下来是要在楚州、江州等地作案?”

秦缨颔首,“不错。”

崔慕之神色一肃道:“那刑部立刻往这几处州府发公文,令他们小心行事。”

秦缨点头,“防患于未然。”

崔慕之看向姜成,姜成忙道:“下官这便去准备!”

姜成快步离去,崔慕之看向秦缨的目光更显信服,但这时,一个文吏快步走到门口,禀告道:“大人,金吾卫的谢大人来了——”

崔慕之眉头一皱,秦缨则有些意外,她看向那文吏,先开口道:“谢大人来做什么?”

文吏面露难色,“龙翊卫那个韩钦使此前查办的一桩要案出了差错,而早前已有案卷送入刑部,今日谢大人是来刑部问我们失察之罪的。”

听见这话,秦缨唇角禁不住地扬了起来。

第104章 江州

崔慕之没想到谢星阑竟来问刑部失察之罪, 正觉不悦,眼风一错却见秦缨牵了牵唇,他心底“咯噔”一下, 尚未开口,便见秦缨站起身来——

秦缨绕过书案, “谢大人在何处?”

文吏见秦缨朝外走,忙道:“就在外头。”

秦缨意态松快,再不复先前理案子的沉肃, 待跨出门去,果然看到不远处谢星阑站在廊下, 正和一个刑部主事言谈, 待见秦缨出门, 他仿佛有感应似的, 立刻看了过来,秦缨眼底滑过一丝笑意,谢星阑对那主事说了一句什么, 抬步朝她走了过来。

文吏虽未细说,但秦缨最明白谢星阑因何事来问罪,想到冯昀父亲的冤屈终于要被洗清, 她心底自然愉悦, 眼看谢星阑越走越近,崔慕之从门内走出, 站在了秦缨身后。

谢星阑眉眼微凝,上前来先对秦缨道:“你怎在此?”

秦缨也不敢当真喜形于色, 正声道:“来帮忙查一件新案子。”

崔慕之此刻上前, “谢大人是为了文州贪墨案而来?”

谢星阑应是,“今晨祝钦使上书, 直言韩歧此前查文州贪墨案时,为了揽功构陷了许多与贪墨案无关之人,他手握实证,引得陛下大怒,陛下已将文州贪墨案交给祝钦使复查,又令我看看此案背后可有其他朝官作祟,我自先从刑部入手——”

崔慕之语气不快,“因此谢大人来刑部问罪?”

谢星阑轻嗤一声,“问罪说不上,但章程总要走的,若刑部无人与韩歧勾连,那崔大人也尽可放心,不会冤枉了你们刑部众人。”

崔慕之凉声道:“文州贪墨案牵涉甚广,早前亦送来了多份与诸罪臣有关的案卷,但此案乃是龙翊卫查办,而龙翊卫受陛下直掌,权限在三法司辖制之外,刑部收卷宗也是章程,并不好详加复核,这一点,我相信没有人比谢大人更清楚。”

谢星阑眉头微扬,仿佛此刻才意识到这一点,他语气微松,又从袖中掏出一张名册,道:“崔大人此言也有理,既如此,我走个过场便是,与这名册有关之人的证词涉嫌作假,崔大人找出来我带回金吾卫,别的便不再追究了。”

崔慕之只觉谢星阑是来寻衅,但见秦缨与谢星阑颇为热络,心底又生出几分古怪之感,他接过名册,又叫来接待谢星阑的主事,吩咐道:“去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