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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破案冠绝京华(277)

作者: 薄月栖烟 阅读记录

李芳蕤摇头,“那里倒没去过,慈山县内并无名胜古迹,若我没记错,那里只有一个药王庙有些名声,且当地盛产药材,药农与药商颇多,据说当地人人都会问脉看病。”

陆柔嘉曾去南明山采药,如今又听李芳蕤一言,便知慈山县与药材脱不开,秦缨叹了口气,“我自不嫌你累赘,只是此行多有凶险——”

李芳蕤立刻撑坐起来,“便有凶险,也绝落不到我身上!说不定我还能保护你一二。”

秦缨摇头,“你先受得住晕船才好。”

说起此事,李芳蕤上下打量秦缨,“你也未走过水路吧?为何面不改色?”

“谢大人思虑周全,在路上便令我们服过丸药,因此并无不适。”

李芳蕤听完往门口看去,虽未见谢星阑,却觉出几分怪异,喃喃道:“谢大人待你倒是周全,可待旁人便没好颜色了。”

秦缨迟疑一瞬,眨眨眼道:“我可是陛下御赐司案使,谢大人为了破案,也不敢亏待我。”

入夜后船行得慢了两分,但江面上夜风呼号,似鬼魅幽咽,直令人横生紧迫,秦缨从李芳蕤房中出来,刚走到自己门口,便见谢星阑的房门开着,秦缨上前敲了敲门,很快谢坚将门打了开。

“公子,是县主——”

秦缨进门,便见谢星阑桌案上摆满了卷宗,案头油灯明灿,是他在研究案情,见秦缨来,谢星阑便问道:“李芳蕤如何了?”

“好些了,已经能进食了。”

见谢星阑面无波澜,秦缨又道:“多亏了你的药。”

谢星阑看她一眼,“你莫不是要来做说客?”

秦缨弯唇走到案前,只见卷宗之上已被谢星阑勾画出墨痕,而她画给崔慕之的画像,亦被谢星阑摆在最显眼的地方,秦缨边看边道:“若是在京中,我也不愿她跟上受罪,但如今已在途中,我也不忍心真将她赶下船去。”

谢星阑唇角微抿,开口语气尚算温和,“她即便武艺再高,却也是个小姑娘,总是不便。”

秦缨轻啧一声,“芳蕤可是在军中待过的人,你这不便,只因她是女子?”

谢星阑掀眸看她,不由更缓了声气,“翊卫皆是男子,男女有别,自生不便。”见她蹙眉,谢星阑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又道:“你当然不同。”

秦缨话头被堵,却不想听见此言,她眉头微抬,“我便没有男女之别?”

谢星阑有些无奈,见她目光灼灼,便将那副画像移到了秦缨手边,“只要她身体无碍,不干涉办差,我便只当她恰巧同行,你这幅画像我昨日找人临摹,交给谢咏带去了慈山县,早一日赶到,便早一日张榜通缉。”

说起正事,秦缨眉眼微肃,“还有两日宾州的卷宗便到京城了,到时候八百里加急,不知能否按时送到我们手上。”

谢星阑颔首,“我已交代了崔慕之,应当能与我们同时到。”

秦缨松了口气,“那再好不过。”

说至此,秦缨盯着眼前的画像,忽然将画像卷起,“我拿回去仔细想想,如今看着,总还有些细微之处不妥。”

话音落定,秦缨又看谢星阑,发愁道:“你身边可有会作画之人?”

谢星阑还未言语,站在门口的谢坚忍不住道:“县主不必找旁人了,我们公子的丹青自幼跟随老爷修习,当年我们老爷可是被初初登基的陛下亲自点名为其做画像之人。”

秦缨听得意外,“你怎不早说?”

谢星阑淡然道:“此前你帮刑部办差,我自不好多言,何况我多年不曾作画,画技早已生疏。”

秦缨扬唇,“你父亲为陛下画像,那你一定不会差,我的要求其实十分简单,能画出人的眉眼神态便可,有你在我便放心了。”

心中大石落地,秦缨颇为欢欣,“明日再同你说如何更改画像。”

时辰已晚,待谢星阑应好,秦缨便带着画卷出门,但刚进自己房门,她脚下便是一顿,外间夜风烈烈,江面上更是漆黑一片,唯有江水浪涛声汹涌迫人,秦缨忽然担忧,这一夜的谢星阑能否好眠?

第114章 旧事

翌日清晨, 秦缨刚起身便听见外头传来李芳蕤的声音,待梳洗出门,果然看到李芳蕤神采奕奕地站在廊道上眺望江景, 秦缨看得松了口气,“看样子是好多了。”

李芳蕤转身, 一边说一边往隔壁谢星阑的房门瞟,“不是好多了,是完全好了, 可没理由让我下船了——”

这话是对谢星阑说的,秦缨失笑摇头, “不下船可以, 你真回筠州一趟也不错。”

李芳蕤不愿意, “不要, 便是回筠州,也不是我一人回去,再说筠州老宅空置, 我回去也没意思,咱们这一夜好似又走了百里,应该能比预计的快些到慈山县。”

清晨的江面上雾气渺渺, 两岸青山陡壁相对, 奇峻险要,是秦缨未见过的景致, 这时一楼甲板上闪过付彪的影子,乃是问早膳在何处用, 秦缨闻言带着李芳蕤往楼下来。

这楼船松阔, 一楼也住了翊卫,付彪开辟出一间厅堂用膳, 拢共十多个水手船工则在船尾的甲板上用饭,秦缨落座,又朝外看着与付彪对谈,“付老板家乡何处?”

付彪长相憨厚,眼底却闪着精光,此刻不敢轻慢道:“在下是渝州人。”

秦缨又看向船尾的船工,“那你这船上的人,可也都是渝州人?”

付彪颔首,“在下这船,常年跑京城到楚州、渝州,到楚州慢行十五日,快行十一日,到渝州则要再多四日,因此底下人也都找的楚州和渝州两地之人,这样船靠岸了,要歇息一起歇息,免得凑不齐人手。”

船工们常年跑船,各个被晒得黝黑,粗布汗巾着身,精干利落,秦缨又问:“你这船上的人手都是跟了你多久的?”

付彪略作回忆,“短的跟了三五年,长的已经跟了十年之久了,从刚开始做领头起,便一直跟着。”

说至此,付彪往外头江面看去,又感叹道:“您别看这一晚上外头还算平静,可再往下走,有好几处暗礁多的险滩都不得马虎,若遇上暴雨天气,有几个山口的江风能把船掀过去,在下从十几岁便跟着师父跑,到后来自己掌船,拢共遇见过三次沉船了,破财便罢了,最害怕的是自己命也丢了,因此这些船工是越老道越好,他们熟悉了路上的险情,也知道如何处置,且他们跑熟一条水路也不易,也不会另更换差事。”

朝阳初升,雾气散尽,江面上风软浪平,的确看不出惊险,但秦缨却听得心弦微紧,不由问:“你经历过三次沉船事故?都是何时之事?”

付彪回想片刻,“第一次是十五岁那年,二十年前的事了,一搜客船沉了,死了二十几个人,还有十五年前,沉过一条货船,损失了不少金银,老板活下来后赔不起,直接跑了,再有便是七年前,我替老东家掌舵的一艘旧船沉了,当时东家厚道,没有追究我们,后来我自己买了船跑,一直胆战心惊的,若是半途气候不好,是坚决不敢启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