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破案冠绝京华(514)
袁氏转过身来,福了福身道:“县主是来进香?”
秦缨摇头,“我父亲在此修道,常来观中,我们此番来了三日,是为我母亲和兄长做新岁道场,夫人今日来此是为何?”
袁氏眼波闪了闪,又淡笑道:“是为侯爷和子勤两兄弟上香祈福,听说此处斋食也不错,还打算在此用了斋食再回京中——”
秦缨适才已听到一耳朵,本以为袁氏要直言是为祭奠哪位亡者而来,却不想她当着自己,竟改了口,但说到底她与袁氏并无多少交集,如此应付一二也不算什么。
秦缨也不多问,“原来如此,我们的道场已做完,稍后便要走。”
袁氏看着她,忽然道:“这月十六,县主可有空?”
秦缨面露疑问,袁氏牵唇道:“十六立春,我们府上设春日宴,想请与子勤他们年纪相仿的公子、小姐们过来聚一聚,昨日给朝华郡主和宣平郡王府的世子与小姐都下了帖,其他几个也都是与你们相熟的,还请县主不吝赏光。”
若是往日也就罢了,如今因着陆柔嘉,与杜子勤也熟稔了几分,前些日子杜子勤还捐了银钱施药,再加上袁氏语气恳切,秦缨自不好推拒,她便点头应了。
袁氏笑意一盛,“那太好了,今日回城,便将帖子送去侯府。”
秦缨点点头,见一旁的道长眼观鼻鼻观心,她自识趣告辞,“我去后殿找父亲,夫人请自便吧——”
袁氏应好,秦缨便从偏门而出,往后殿寻去。
不多时秦璋谈经完毕,便出门吩咐秦广套车,父女二人启程归府。
从后殿出来时,袁氏已不在前殿中,秦缨提起适才偶遇与邀约,秦璋倒无甚所谓,“去吧,去也好,那杜子勤既非真混账,那便无妨,你们小辈们在一处总是热闹的,似你这般年纪,正是该呼朋结伴之时,哪个贵女像你一样,整日整日往各处衙门跑?”
秦缨笑着应好,没多时,二人乘着马车出了青云观。
几日间天气严寒不减,他们一行马车三辆,一辆父女二人同乘,后两辆则是秦广与白鸳几个乘坐,路上冰雪泥泞,到城外时已是日头西斜,城门口护军盘查森严,见是临川侯府的马车,倒是十分恭敬,只掀帘看了一眼,便快速放行。
马车入城,又一路往北慢行小半个时辰,等停在侯府外时,秦璋已颠簸的腿脚不便,秦缨与秦广一同将他扶下马车来,颇是心疼。
“怎么都冻住了——”
后面传来白鸳懊恼的声音,她又道:“这是县主最喜欢的斗篷,都冻硬了。”
秦缨挑眉往后去,便见一个年轻小厮被白鸳瞪得一脸惶恐。
看秦缨过来,小厮更是愧疚,告罪道:“这暗箱太深,小人当时放进去,拿出来的时候未曾瞧见角落里还剩了个包袱,这几日县主未要穿戴,白鸳姐姐也没说缺了什么,马车停在道观马厩里,天又冷,自是什么都要结霜的……”
白鸳面颊微红,“你,你这是赖我不成?”
秦缨失笑,“好了,拿回屋子放会儿便好了,不至于吵起来,先进——”
“府”字未出,秦缨忽然盯着马车后的暗箱眉头一皱,为了多存放行礼,这辆马车车厢颇长,车厢之下,还做了一道暗格,暗格半尺来高,却狭长幽深,能塞进许多包裹杂物,这等逼仄幽闭之地,自难进活人,但……
秦璋正站在门口等秦缨,但忽然,秦缨语气急迫道:“爹爹先回府歇着,女儿有件急事,要去金吾卫衙门一趟——”
秦缨说完复又爬上马车,“沈珞!”
沈珞应是,上车辕扬起马鞭,眨眼间便驶离了侯府,秦璋望着离去的马车背影,呼吸都不稳起来,“又是金吾卫衙门!”
第216章 不敢
马车刚在衙门前停稳, 秦缨便跳了下来,问过值守武侯,得知谢星阑果然在衙门里, 便大步入门往内衙去。
到了内衙院外,正碰上谢坚出来, 谢坚面上一喜,“县主来了!”
他声音不小,等秦缨进了院子, 便见谢星阑从内迎出,他眉目舒朗道:“说你们出城做法事去了, 这是才回城?”
秦缨不知他如何打听到的, 点头应是, 又道:“侯波的尸体在何处?”
谢星阑剑眉微蹙, “就在停尸房放着,怎么?”
秦缨定声道:“我有一推测,想再验看尸体, 此刻可方便?”
谢星阑点头,“自然,跟我来。”
谢星阑在前带路, 秦缨跟着他又出了院子, 沿着衙内小道,一路往西北方向走去, 秦缨又问:“侯波的案子查的如何了?”
谢星阑步伐一缓,“如你所料, 他的确进了城。”
秦缨忙看向他, 谢星阑接着道:“我们拿着侯波的画像在城中走访,至昨日查到了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曾在腊月二十二收了几个客人住店,这几人一看便是从城外混进来的,他们穿着并非寻常灾民,但身上银钱也不够多,只定下一间通铺屋子,五人挤在一处。”
秦缨蹙眉道:“侯波是其一?”
谢星阑点头,脚步微转,带着他到了一处僻静的厢房,房门口有武侯把守,见谢星阑来了,立刻恭敬地开门。
门一打开,满室阴冷中,一股子淡淡的腐臭气味儿扑面而来。
二人前后进屋,谢星阑掀开掩尸的草席,示意侯波尸首在此,秦缨挽了挽袖子,一边倾身查看尸体,一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谢星阑便道:“其余四人昨日带回受审,皆已交代,这四人同宗,是从禹州逃难来的,家里老人在来的路上已经病逝了,因无路引明证,被拦在了城外,城外无落脚之地,他们四个身上余下的银钱也支撑不了多久,便着急想进城讨个生计。”
“那阵子时常有人混入城内,他们也一直在寻机会,腊月十五前后,他们在城外碰到了侯波,侯波亦想入城,但相比他们,侯波更显惨淡,他来京城的路上,银两被盗,身上只有两个玉扳指还算值钱,侯波便告诉他们,他此来是来投奔亲戚的,这个亲戚欠他千两银子,只要他们能想办法将他一并带入京中,他必定重金酬谢,还给了他们一个玉扳指当做定金……”
“后来几日,他们发现城外建灾民营,正在招劳力,那四人都三十上下,便去应招了,但在那只发口粮,不发工钱,他们不可能长干,这时,其中一人认识了一个神策军的小校尉,又向校尉买了五份作假的路引文书,这才带着侯波一起混进了京城。”
谢星阑说的详细,秦缨查看着尸首,听得也十分专注。
她弯着背脊,一处一处查看得十分仔细,可忽然,右手的袖口微松,眼看着衣袖便要滑下来——
她眉头大皱着抬手,谢星阑见状上前半步,帮他挽袖。
他将她松开的碧色袖口重新往上卷,卷袖的同时,秦缨细腻莹白的小臂也一点点露了出来,谢星阑不是没看过,秦缨每每验尸查证之时,总是会挽起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