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nnen又看向易家怡写在白板上的关于凶手职业一项,反驳道:
“如果凶手是的士司机,又怎么能饮酒呢?”
据他所知,香江酒驾查得很严的。
家怡抿唇笑道:“凶手是否酒驾,我们谁都不知道。暂时不能排除凶手的确在杀人前饮酒的可能性,你驳倒我的理论可站不稳哦,T sir.”
Tannen面颊不自觉微微发起烧,沉默了一会儿,他干脆示意易家怡继续:
“第二点未婚我们没有异议,那第三点呢?”
“No,sir.”
家怡摇头,纠正T督察并不严谨的表述。
“第二点是有点异议的。
“一个极度克制的人,是有可能拥有看似正常的婚恋关系的。
“我之所以仍认为他未婚,跟T督察的思路不同。我的论调是,一个拥有婚姻的人,没有时间实施对谷晓岚的长期、密集的跟踪行动。但短期的恋爱关系,还是有可能的。”
家怡说罢,才指向第三点:
“我之所以认为他40岁,高于T督察认定的年龄,是因为凶手的那封情书。”
“情书?”Tannen没懂。
家怡得出凶手的年龄区间,当然是根据中区警署法医官Rick哥所做的判断。
但不能告诉大家说自己是看到了凶手,然后问法医官长那样的人大概多大岁数嘛。
所以为了给自己的话找到坚实理论依据,家怡煞费苦心寻找,最终在情书上发现了蛛丝马迹。
她还在昨天半夜想到从情书上挖点线索时,将情书的复印件传真给警队字迹鉴定专家,对方效率极高地在今天早上回传真,为她出具了非常详细的报告:
【1、笔者所用情书纸张为草雪宣信笺纸张,许多卖文具的铺面皆有售;
2、笔者字体大,笔划只张不弛,显示其具有自负的特质。笔划棱角分明,则显示他霸道强势,报复心重,占有欲强。
3、笔者书写谷晓岚名字时,笔触明显转柔,显示他对收信者的情感是珍重而深厚的。
4、笔者有较严重倒下笔的书写习惯,可能未经过正规的书写学习和训练。】
家怡朝Tannen点头,随即笑着伸出手指,示意九叔。
“我发现情书上的一些笔划顺序、书写方式,和纸张的使用,都与当下年轻人常用的不太一样。
“就拿着这份情书去找了字迹鉴定专家,他给了我一些信息。
“拿着这些信息,我又找九叔讨论。九叔提示我,笔者严重的倒下笔书写习惯,或许不是因为他没有经过正规的书写学习,还可能因为他受了老一辈的一些错误草书书写习惯影响。
“而且,九叔还指出,凶手使用的草雪宣信件纸张,是九叔那个年代比较流行使用的,不过九叔读书时,大家更多的是使用毛笔在宣纸上书写信件。
“但凶手使用的是钢笔,所以判断年纪一定比九叔小很多。
“综合所有线索,才将凶手年龄确定在40岁左右。”
说罢,家怡长长吁出一口气,她在紧密的金山抛尸处蹲点任务过程中,挤时间研究这些理论知识,挤的可都是自己的睡觉时间。
好不容易啊。
但好在总算勉强将逻辑圆回来,可以放心地将这个信息展示给大家了。
“……”Tannen不由自主在听家怡讲这些时,微微启唇瞠目。
他瞪着家怡的脸,脑子飞速运转,不断分析她的逻辑,思索她的行为。
家怡朝着他眨了眨眼,想要得到一些他的反馈。
Tannen与她对视一会儿,不仅没有回应什么,反而忽然低头在本子上刷刷刷做起记录。
大家等了他好一会儿,他才写完。
再抬起头时,他微微皱眉,转头看向林旺九探员。
九叔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对上Tannen投过来的问询视线,他得意地点点头。那从容不怕的矜持笑容,居然有了点大师风范。
没错,是他林旺九!
第140章 Who are you?
“……你继续。”Tannen已经不再尝试反驳,他看看本子上记录的内容,又看看易家怡的板书,最后将目光落在她面上。
他眼神中曾经的‘慈祥’‘宽和’都消失不见,剩下的都是好奇和疑惑。
至于好奇的是什么,疑惑的是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家怡点点头,目光又扫向其他探员,见大家也没有异议,这才继续道:
“关于第四点,凶手的个性特征,我在刚才已经阐述过了。
“根据我看过的犯罪心理学相关书籍来推理,凶手是符合刑事杀人犯罪条目下,米国联邦调查局划分的‘有组织杀人者’的特征画像的。
“这个画像中的内容包括:
“a、智力在平均值以上;
“b、社交能力强;
“c、偏好技术性工作;
“d、性能力正常;
“e、犯罪时能控制情绪;
“f、杀人原因是明确的;
“g、有辆车;
“h、犯罪后会关注新闻媒体对案件的报道;
“i、有一定反侦察能力;
“j、可能会变换工作和居住地;
“k、为确保凶杀的顺利进行,会选择熟悉的犯罪现场实施犯罪……
“当然,这个画像中还有一点,也就是犯罪前饮酒壮胆,像武松饮酒上山打老虎一样。但因为我们现在无法确定这一项的真假,暂时略过。
“根据这个画像,我研究了一下,一个普通的士司机,基本上完全符合条件。
“而且,他不需要换工作和居住地,因为他的工作使他的位置不断变化,足以达成警方不容易定位他的条件。
“同时,一个的士司机,可能对整个香江城市都熟悉,那么任何一个地点,对他来说都可能是适合实施犯罪的地点。”
论背课本,来自后世的小镇做题家没怕过谁。
Tannen听着她背诵自己耳熟能详的专业内容,情绪复杂的摘下眼镜,揉了揉承受眼镜重量的鼻梁。
刘嘉明听着家怡背《犯罪心理学》的侧写项,听天书一样,想做笔记都跟不上家怡背诵的速度。
一时间,他又想起小时候过年,他作为家里受宠的孙子辈翘楚,被拎到坐满伯爷长辈的圆桌边,被要求背唐诗的画面……
这一刻,嘉明忆起被唐诗支配的恐惧,痛苦皱脸。
家怡见T督察没有反驳的意思,甚至没跟她做眼神交流,便只朝着其他探员们点点头,这个间隙没做过多停顿,转身用记号笔点了点白板上的第5点和第6点,接着道:
“他的学历,我在上次就已经跟T督察沟通过,我仍坚持我的想法。
“关于他是的士司机这一点,我也才刚刚阐述过。现在的线索支撑得住这个结论。”
Tnanen戴好眼镜,又继续在自己的本子上做起笔记。
刘嘉明本来没有记笔记的习惯,但见家怡时刻揣着个本本,T督察又如此奋笔疾书,他在这干坐着就有点不好意思,便也从自己的办公桌里掏出一个空荡荡的本子,装模作样记起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