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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官子的科举青云路(116)

作者: 三六九龄 阅读记录

许多在煎熬中等待放榜的考生被他这一哭挑起了情绪,也都呼应着他哭了起来,霎时,客栈汇聚成了一片哭喊的海洋,此起彼伏,如蛙鸣唱,如猫嚎春。

客栈掌柜估计见多了,对此见怪不怪,探出头来敷衍地喊了声:“诸位公子哭完了记得多喝热水,要不然嗓子痛,对了,店里有胖大海泡的茶水,专门治嗓子的,5文钱一杯,需要的找小二点茶。”

大抵是有人受到提醒,喝水润喉去了,哭声乍然消减去一多半,后面就转成了低泣。

卫景平闭着眼睛发笑:这家掌柜算是个妙人了。“卫四,睡着了吗?”隔壁的徐泓敲了敲墙:“要不要去敲朱兄的门?”

“不了吧,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吧。”卫景平打开门让徐泓进来:“你怎么也没睡着?”

他一直以为徐泓不在乎功名,这么看来,只是维持表面的淡然罢了。这样也挺好,大家就都一样了。

“睡不着,”徐泓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四书,靠在外头的矮塌上支着头入神地看起来:“来你这儿读会儿书,寻个清净。”

卫景平当他真在读书,起身倒茶,这不经意一瞥就看见了“穆五娘”三个字:“咦,你看的这是四书?”

有猫腻啊。

徐泓赶紧把书合上往袖子里揣:“不是四书还能是什么?”

卫景平趁他不注意冷不丁掏向他的袖子,熟练地剥下书皮在空中一晃:“《穆五娘传》……。”

“嘘,”徐泓的脸色微微转红:“闲着没事,看看闲书。”

“这是话本吧?”卫景平听说过很多次,却一次都没有见过,这回在傅宁手里看到了,忍不住好奇地翻了翻,内容倒不新奇,都是一些才子佳人的哭哭滴滴的姻缘,他没多大的兴致,随手还给了徐泓:“徐兄不如你自己写吧,我给你捧场。”

“打发时间而已,”徐泓道:“即便我落榜了,也不会去写这些话本子,我家有旁的生计,不抢他们的饭碗了。”

恻隐之心昭昭。

卫景平啧了声:瞧,这就是大家族的公子富几代的底气啊。

经过那一晚的嚎哭宣泄,童生们的情绪在后来就稳定下来了,这几日客栈又恢复了往日该吃吃该喝喝的情景,进进出出的,也不会担忧被嚎叫声吓到了。

隔了两日,卫景川从上林县带着墨锭和墨条重新返回甘州,卫景平遂暂时把放榜的事搁到一边,想着如何去集市摆摊卖墨挣银子了。

作者有话说:

①②出自唐代岑参《玉门关盖将军歌》。

第80章 案首

◎“贺!上林县童生卫景平,录为丙辰年院试甲科头名,请卫景平卫老爷三日后前往知府府参宴。”◎

次日五更天, 一弯晓月带着清辉逐渐散去时,甘州城西南角的集市开张了。甘州集市所在的长街十余里, 坊巷院落, 铺席货行,鳞次栉比,各色商家摊点,大到丝帛古玩, 小到针线珠子, 无所不有。

“圆眼荔枝, 卖新鲜的圆眼荔枝。”

“凝霜柿饼, 卖好吃的凝霜柿饼。”

“南瓜发糕, 甜津津的南瓜发糕……”

带着声韵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像磁石一般吸引着市民,至天色全然放亮时, 厂街上已被人挤得水泄不通。

卖的书的摊位在紧里面,还好卫景川拎着墨锭跑得飞快, 等他们到了的时候, 这边才零星支出来几个小摊子。

卫景平学着他们的的模样, 支起“天下第一墨”的手写纸质招牌, 摆了一套醉别墨、一套紫玉光墨、一套青麟髓,若干小葫芦、如意都墨块出来, 而后坐在小摊子后面的空地上翻着书看。

头半日他的墨摊子边上围了不少的人,有人竟然知道醉别墨,洋洋洒洒地和其余的看客说了半天,没买,拍拍屁股走人了。

大半天下来, 他都快被日头晒傻了, 才卖出去七块小墨块, 仨小葫芦四个如意豆,收了210文钱。

跟墨铺在上林县生意没法比。

卫景川问他:“老四……明明日还……还来吗?”

“来。”卫景平说道:“不然干等着也是等着。”

只要有钱赚,遑论多少他都要赚。

雷打不动地出了五六日摊,到后来,每日竟多少能卖得一二两银子了,赚钱不敢说,这几天的开销应该可以赚回来了。

一同来的都很是佩服卫景平。

“卫兄,今晚去守榜吗?”放榜头一日旁晚,徐泓邀请卫景平道:“反正啊,夜里这里也别想安静。”

蹲榜,就是放榜前一天就买个小板凳守在贡院前面,等五更天官差抬着红榜出来张贴的时候,能第一时间看见自己榜上有名。

卫景平打了个哈欠:“不去,我熬不住。”

蹲榜能改命吗?不能,去干嘛呢。还要搭上一晚上睡眠,万一夜里冻出个好歹来,还得花医药费,太不划算了。

“不去,我也熬不住。”晏升连连摆手。

客栈外面架了那么多鞭炮,一看就是等着明日一早放了榜,放炮报喜,沾沾喜气的讨份中了秀才老爷的墨宝的。

卫景平和他对视一眼,就算他们守在客栈不去蹲榜,这一夜只怕也无眠了。朱悠然摇着扇子打哈欠:“我这会儿去补个觉。”

果然,当夜到了凌晨时分,客栈如煮沸了的水一般,脚步声和话语声叮叮咚咚,一刻不停。

到了卯时初刻,在众士子的翘首企盼中,第一份喜报飞奔而来:“贺!桃源县童生徐泓,录为丙辰年院试甲科第二名生员,请徐泓徐老爷三日后前往太守府参宴。”

甲科,第二名,直接晋为廪生,往后月能领二两银子,还能到府学里念书,这对读书人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喜事了。

但对于徐泓来说,这次没能成为案首,意味着他踌躇满志的“小三元”没了,惋惜之余,不免有些对谁抢了这科第一名的人莫名生出些酸意来。

一边心中的石头落地,另一边则翘首以盼着下一份喜报。

“贺!XX县童生XXX,录为丙辰年院试科第X名生源,……”喜报一份又一份飞来。迟迟没有他们另外四个人的消息,晏升坐不住了,提上鞋子飞奔去贡院门口亲自看榜。

卫景川急得在屋子里直转圈:“怎么还不来,这些人懒驴上磨跑的太慢了……”

得,气得他结巴都好了。

卫景平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越是焦急,就越要显得淡然,唯有一杯又一杯喝进去的水按捺住他心中的期盼和不欲人知的焦躁。

“三哥要是等不及就跟着他们跑一趟去看看?”他笑了笑道。

“不去了,”卫景川往榻上盘腿一坐,说道:“老四你稳……稳当的,我何必多跑一趟。”为了这一天他准备了许多赏钱,等着一会儿开撒呢,万一恰好他走开,报喜的官差就来了,岂不是没人来撒喜钱了,那怎么能成。

卫景平见他三哥已经换了一身浅蓝色崭新的儒袍,头发扎得齐整,隐去了往日身上的凶悍之气,他也理了理头上的纶巾:“三哥等会儿接了喜报,咱们今日还是照常去出摊卖墨,今日在住一晚客栈,明日一早就启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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