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子的科举青云路(377)
“是京城最好的曹大夫。”姚溪垂下眼睫说道。她没说的是, 还另外请了妇产大夫来看过。
本来四月份发现身孕后, 他娘周如梅还有婆母孟氏俩都劝她少出门, 不要到钱庄去了, 在家好好养胎,头三个月她乖乖听话很少出门, 后来正通钱庄出了个小纠纷,周掌柜拿不定主意,派人来请她过去看看,姚溪这才去了趟钱庄,谁知道回来的路上……
这时候孟氏从外头回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盒丸药, 上面写了“寿胎丸”三个字, 一眼瞥见卫景平立刻将手里的药盒塞给刘婆子,强颜欢笑道:“平哥儿回来了?”她给刘婆子使了个眼色:“快去切几牙瓜来给平哥儿消消暑。”
卫景平只当没看见她把药盒藏了起来,起身迎她:“阿娘,您出门了?”
孟氏先走到床榻前头看了看姚溪:“吃点东西吧?”她跟丫鬟说道:“去盛碗鸡汤来,不能让她嘴闲着。”
“是,卫夫人。”夏荷马上去了。
姚溪看了卫景平一眼,笑道:“阿娘一天叫我吃十几顿饭呢。”
卫景平:“正好我有些饿了,咱俩一起吃吧。”其实他不饿,只是想顺势哄姚溪多吃几口东西罢了。
听他这么说,下人去搬来一张小方几搁着床榻前:“厨房里啊白天黑夜都烧着各种饭菜呢,大人想吃什么?”
让他点菜。
卫景平:“几盘肉几盘素,捡热的端过来就是了。”
孟氏一看人家小两口要一块儿吃饭,叮嘱儿子儿媳几句,知趣地领着人出去了。
等饭菜、汤都端来摆好,卫景平给姚溪夹菜:“你先将就着吃,明日我去寻一寻,请个广州府那边的厨子来,给你换换口味。”
他家厨子李大全做的菜虽然好,但总吃也会腻的。
姚溪怕他真再寻一个厨子回来烧饭,认真地吃起来:“……李叔菜烧的很好。”
什么样的家底儿啊,能养得起两名厨子。
卫景平一边吃饭一边说道:“李叔做正餐很好,点心什么的他不拿手,我给你找个广式的厨子,专门做点心吃。”
他心里想:要是能请个懂食疗的最好了。
陪着她吃了些东西,卫景平说道:“我去户部消个假,晚会儿回来。”
他说去户部消假是顺带的,去问问是谁家的马受惊发疯到卫家人身上才是主要目的。
出来门,罗小柔跟出来,犹豫了下才说道:“大人,肇事的马匹被京兆尹带走了。”
如今关在京兆尹府衙。
卫景平:“知道是谁家的马吗?”
罗小柔:“京兆尹的官爷说是几名游侠的,当时他们在繁楼吃酒,马栓在后院,不知怎么就跑出来了……”
出事后,卫长海怀疑是有人使坏和卫家过不去,他暗中把那几名游侠给盯住了,看看他们跟什么人来往联络。
卫景平“嗯”了声,他先去了趟户部。户部的同僚纷纷问他:“尊夫人和卫大小姐怎样了?”
姚溪和卫容与被受经的马踢伤的事,他们全都听说了。
卫景平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地道:“无大碍了。”
同僚们深深地松了口气:“那就好。”卫景平在户部府衙处理了一些文书,经他手办理的盖上官印,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快放衙时分。
他收拾好东西从户部出来,去了京兆府。
京兆尹曾文正在骂府衙的功曹赵明办差不力:“这都几天了,还在追查,你倒是给本官抓到人啊……”
卫景平轻咳一声,曾文收了骂功出来迎他:“卫大人。”
他是卫景英的岳父老泰山,卫景平不敢托大,还了个大礼:“曾大人。”
曾文眼睛一眯:“那马在后院栓着,去看看?”
不用问就知道卫景平来京兆府干什么的。
卫景平示意他头前带路:“有劳曾大人了。”
那马竟是一匹河曲马,是战马的一种,在本朝的价格仅次于大宛马,即俗称的汗血马。
“嚯,”卫景平感喟:“游侠还挺有钱的啊,骑这么好的马。”
他上前伸出手跟这匹马打了个招呼,还想摸一摸它的马鬃,谁知道这匹马拽着缰绳仰天嘶鸣,精神非常之亢奋。京兆府的官吏在一旁劝道:“卫大人快离他远点儿,这匹马脾气不好。”
那天它受惊踢了姚溪和卫容与,他们赶过去制服它的时候,就很想抽死它。
却意外地听见卫景平说道:“它不是脾气不好。”
河曲马在古代当作战马用,后世是优良的赛马,这种马儿性情温顺,很通人性。
何况这还是一匹母马,理应比公马还要温顺许多,不太会受惊才对。
难道,它在求偶期?又烦又躁的时候。
可是河曲母马的求偶期一般是在三到五月份,这都六月中快七月份了……有点不太对劲儿。
他把手放在马儿的脖子上,摸了摸它,这一摸感受到了它的烦躁不安,更坐实了卫景平的猜疑。他可是当年在龙城府接触过马儿的,知道一些它们的脾性。
曾文:“……”
卫景平:“曾大人,找兽医检查过吗?”
曾文吩咐衙役:“去兵部请个马医来。”
京兆府没有马医,只有兵部才有,衙役应声“是”,找马医去了。
这天天快黑的时候,马医给卫景平做了一番专业的科普后说道:“河曲马一般不在酷暑天求偶,可是它却有fa情的迹象。”
或许是吃了不该吃的草料。
“马常年以草为食,”卫景平问他:“ 不能吃的草它们自己认得吧?”
马医:“那当然了,一般不会误食。”
也就是说,没有人刻意饿它们几天再给草料的话,它们一般不会乱吃。
有马医这一句话就够了,卫景平心道:或许他爹老卫的怀疑是对的,马不是偶然受惊,也不是碰巧踢了姚溪的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会是谁呢?
曾文把卫景平请去书房:“卫大人,要不,再把那几名游侠抓来审一审。”
出事当日,他曾把游侠抓来审过一次,但是没问出什么,马儿是栓在樊楼后院自己挣脱了缰绳跑的,只能每人各赏他们二十大板给放走了。
卫景平看了当日审问游侠的卷宗说道:“抓他们不必了,还是抓那日在樊楼后院给马添草料的伙计吧。”
他觉得伙计嫌疑最大。
曾文捋了捋胡子说道:“也是。”立马派人去拿人来审问。
两日后,审出了结果,樊楼的伙计说当时有个不认识的男子冒充游侠一伙的人,给了一两银子和一包草料,说这匹马吃不惯别的草料,要喂它他给的,又说吃了草后要解开缰绳让它出去转悠一圈透个气,另给了半两碎银子,伙计财迷心窍照做……
卫景平得知后画了个图推测:姚溪从钱庄回家,喜欢从樊楼前的那条路经过,他们必然是看到她过来就解开缰绳把马放了出来,而这条大路一直往前走,一里地多一点儿处就是卫家所在的巷子口,说不定后面有人跟着她和马,在快到巷子口的时候刺激了马,让它受惊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