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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锁长河(出书版)(111)+番外

作者: 顾长安 阅读记录

荣逸泽给她抹着眼泪:“好好的哭什么?谁给你委屈了?难道是我的画把你画丑了?”歪头又看了看宫灯上的人,温声笑道,“大约是要比伯母画得差一些,可也不至于让你这样伤心。”

婉初拂开他的手,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

“怎么不来找我?”

“想法子怎么逗你开心。”

婉初抬头看他,咬牙切齿道:“你做了什么要我生气的事情,这样花心思逗我开心?”

“我自然是没做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可是害怕你因为别的什么不相干的事情生气。我是想告诉你,我跟白小姐真的是清白的。”

婉初却是噘起嘴来,扭过头不看他。荣逸泽捏住她下巴,逼她正视:“给你打电话,总也找不到你。又错过你的电话,我猜你就会自个儿生闷气,这才想出这个傻办法。好在还是把你找到了。”

“万一我没出来呢?”婉初打掉他的手,歪头笑道。

“我能掐会算,知道你今天肯定会出来。”

“万一其他的小姐来赴你的约呢?”

“那我就问她认不认识一位叫婉初的漂亮小姐。你想,都是姓傅的,怎么都能碰上个把亲戚吧。”

“万一没等到我呢?”

“那我就雇人在灯笼上写上字,明天把城里都挂满灯笼。只要看到灯笼,就知道我来过,你便不会恼我。你看,我又写又画了一天一夜,手都快断了,才来得及在夜里把灯笼放出去,总得给些奖励吧?”

说着说着额头抵到了一处,呼吸就重了几分,侧头正要去亲她,婉初想起身后还跟着傅博尧,忙推他:“还有人……”

傅博尧跨进园子早看见两个人卿卿我我,便转过身子。让侍从官们都在外头等着,自己在阴影处抽了一支烟卷出来。

外头隐约有人声潮动,天上偶尔绽放几朵灿烂烟花,身后是缠绵的有情人。他突然觉得寂寞了,这些热闹,这些温情,跟自己都没有关系,都不是自己的。自己有什么呢?原来这才是寂寞。人家的欢乐都衬着他的寂寞。

荣逸泽这才抬头去看那隐在阴影里的人,身长玉立、英挺利落,是个年轻的男子,心头难免些许不是滋味,眉头也轻轻蹙了一下。

婉初以己推人,怎么会不理解那种滋味,忙解释道:“是我侄子。”从他怀里退出来,理了理头发,叫了一声:“博尧。”

傅博尧这才转过身,走过去。

荣逸泽眉头散开,望着来人。两个人目光俱是一闪,然后不露痕迹地握了握手。

婉初不知道怎么跟他介绍,荣逸泽却堂而皇之道:“我是你家未来的姑老爷。” 目光里还是将笑不笑的笑意。

婉初面上一热,剜了他一眼却没反驳。傅博尧略一公事地笑了笑。

这时候有伙计过来恭敬地问荣逸泽:“先生要等的人是等到了吗?”

荣逸泽点了点头,伙计于是在前头引着他们穿廊过堂进了一间雅室。

筑香渚是个苏帮菜馆,照搬了姑苏那边的园林。这大堂内居然也修得九曲环廊,乱石堆叠。又有一方碧池,两三漏窗,极得曲径通幽的雅趣。

因定州寒冷,冬日极长,堂内通着暖气管子,温暖如春。回廊两边春有芍药铺径,夏有池荷碗莲,秋可赏菊品蟹,冬则围炉煮酒。百转千回间,移步换景如桃花源似的所在,极得文人雅士的喜爱。只是今天半个人影都没有。

三人落座,婉初自是含着笑。荣逸泽也不避嫌,牵着她的手,姿态怡然。园子里头伺候客人的都是闺秀少女,衬得小园子更显着春意怡然。

三人进的雅室名为“西堂”,落座下来,有豆蔻少女先奉上几盏香茶。婉初四下打量,笑问他:“这样的地方,你怎样找到的?”

荣逸泽笑道:“要见你,自然要找个好地方。”

婉初面上又是一红,偷眼看了看傅博尧。傅博尧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低头呷了一口茶。

“博尧也来过这里吗?”婉初毕竟是姑姑身份,也要照顾他的情面。

傅博尧恭敬地回她:“回姑姑,偶尔来过几回。这间雅室是此处最好的一间。”

“这‘西堂’二字有什么讲法?”婉初问他。

傅博尧却颇有深意地笑了笑,目光扫到荣逸泽的身上:“姑姑,不如问问准姑父。”

荣逸泽看她杯中茶去一半,便拿起茶壶给她满上:“这二字取的是前朝刑部尚书王士祯的一句诗:‘夜来微雨歇,河汉在西堂。’”

婉初歪头看荣逸泽,奇道:“这个你也知道?”

“怎么姑姑不知道,这间馆子是准姑父名下的产业吗?”傅博尧好整以暇道。

婉初笑意更甚:“你还有什么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荣逸泽歪着头不着痕迹地凑到她耳边低声笑道:“最要紧的本事你见识过了,其他不打紧的慢慢说给你听。”

婉初看他笑容里带着荡然情愫,心里明白他所指,面上红透,当着傅博尧的面又不好娇闹,只好低头拿着菜牌遮了半张脸。可菜牌子上的字也看不进去了,索性递给他:“你这当老板的,介绍些招牌菜吧。”

荣逸泽却笑道:“虽然我是老板,说实在的也是头回在这里吃饭。不如让博尧侄儿来点吧。”

傅博尧腹诽,这人倒是大言不惭地充起长辈来。碍着婉初在座,也不跟他计较,接过菜牌子道:“恭敬不如从命了。”点了松鼠鳜鱼、黄闷鳗、酱方、碧螺虾仁和几道时令鲜蔬。

婉初吃了一些,只觉得菜色清隽和醇,浓淡有度,却是地地道道的苏帮菜。

“你这馆子里的大师傅倒是好手艺,仔细善待,小心给人挖了去。”婉初打趣道。

荣逸泽微微一笑:“我也就是投了些钱过来,日常经营,我也不参与。老板娘发话了,我回头就要好好交代给经理听。”

三人散聊闲吃了一顿, 吃完了饭,傅博尧也不愿意做电灯泡,留了家里的地址给荣逸泽,让余靖挑着一堆灯笼先自离开。

婉初则提着那一盏凤冠霞帔的灯笼随着荣逸泽去看花灯。路上有卖花的小童拎着篮子到处叫卖,见到两人,殷勤地上来说:“先生给太太买枝花吧。”

婉初被他叫作太太,含着羞地笑。荣逸泽给了他几块钱,连篮子一同买了。街上人群散了些,忽然看到前面乱糟糟一片,还隐隐听到有人哭闹。

还没靠近,就看到有警察的车过来,哨子声划破天空,围着的人群这才散出一道路来。有个脸上肿了的东洋人跟在警察的边上,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

荣逸泽把婉初护在一边, 婉初被人群挡着,看不分明。半天才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子的年轻人被警察带走了,背影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后面跟着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头发散乱,低着头只是哭,也被警察拉着往车上带。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道:“还有王法没有!是那东洋人调戏人家姑娘。这小伙子打抱不平,怎么把好人给抓去了!”众人纷纷附和,很是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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