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靠开马甲一统天下(465)
苏衍忽然觉得无趣,他冷笑了一声:“齐将军,你确定他只是骄矜了点?”
“人心生来就是偏的,你偏向他不奇怪。但你不能混淆黑白,颠倒是非。”苏衍道,“先太子是你看着长大的,纵然有千般缺点,万般不是,你仍会觉得他哪里都好。输给陛下,不过是成王败寇,时运不济。”
“你扪心自问,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真的见过人间疾苦吗?”
“他是出去过,他是离开过宫中去过其他地方,可他见的是什么?是屋舍俨然生活富足的村落,是生得白白胖胖的小童,收拾得整洁利落的老人;是人人能穿上没有补丁的衣服在集市上闲逛,是囊中羞涩的书生能随意借阅书铺的书卷……他所见到的是各地官员提前打理好的、歌功颂德的太平盛世。”
迎着齐浮川痛苦的神色,他继续道:“可真正的世道,是刚出生就被摔死埋在门前路下的女婴,是长到几岁就养不起只能插标卖掉的孩童,是十多岁就被迫出嫁只为换取一家人口粮的少女,是壮年人因为失去干活能力只能不顾尊严在街面上乞讨,是老人因为年纪大成了拖累,独自走进深山中等待死亡……我所说的这一切,那位太子殿下都从来没有见过,因为没人会把这一切大逆不道地放到他眼前。他端坐云间,听不见脚下泥土中的哀嚎。”
齐浮川争辩:“太子没你想的那么差,是那些官员蒙蔽了他……”
“齐将军。”苏衍说,“在他人身上找原因,才更说明他的无能啊。”
“我知道你会说陛下是因为出身和经历,才更多地接触到这些民生疾苦。若两人身份置换,太子做得未尝比陛下差。”他说,“但你用这些理由不断地为他辩驳时,就证明他已经输了。”
他说着说着忽然愣住,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与你说这些,毫无意义。”
他收回了那张信纸,然后将它叠好,重新装入信封中,随后又将这封信放置在烛火上点燃,火舌卷上信纸的边,焦黑色一直向他的指尖推进。
苏衍松开手,任凭最后一点纸屑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以言语攻击他人,最是下乘。
大抵是他太过不平,所以如今行事都变得偏激,竟像极了他以前最不耻的模样。
这些事说起来再怎么义愤填膺,都是以前发生过的旧事,永远不会有重来的机会。
“总算是到了!!!”折青黛在[往者已矣]的小队群聊中发了一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我的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宴桃在一旁幽幽道:“自从学了武,我才知道我的四肢素不相识……”
山渐青:“都到韩国了,该结束了吧?”
厉寒秋:“芜湖!终于熬到解放的这天了!!”
被学武折磨的[往者已矣]小队几乎喜极而泣,恨不得人人执手相看泪眼,来表达自己逃脱升天的幸福与快乐。
“大师姐啊———”折青黛作为队伍里唯一的女孩子,直接一个滑铲冲到丹阙身边和她贴贴,“我们在这干嘛?难不成在等人?”
丹阙点点头:“对,入韩之前我已去了信,会有人到这儿来接我们。”
仿佛是折青黛的话提醒了她,丹阙转过头,眨了眨眼睛:“你们今天的基本功还没练。”
[往者已矣]小队:“……?”
大师姐!!
36.5度的体温———怎么能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呢!!!
……
等韩妙秘密乘车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时,映入她眼帘的便是几个风姿各异的男女正在满地落叶的林间空地上习武,一举一动都写意自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她掀开帘子,看向那个许久未见的人,笑道:“丹阙!”
那抱臂靠在树上,懒懒散散的人闻声转头看来,就像曾经花灯节上那满架灯笼下的惊鸿一撇,过去与现在重叠。
“妙妙。”那穿着一身劲装的人笑道,“好久不见。”
韩妙有那么一瞬想要从车上跳下去,去和许久未见的故人好好说一说自己的经历,但在她动作之前,却听到自己的马车的箱笼后,有窸窸窣窣的古怪声响。
她一下子汗毛倒竖,因为一直在遭遇危险与刺杀的缘故,无数种猜测在她心间浮现。
“到我身后来。”
她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人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后推了推。
韩妙想起丹阙是习武之人,听觉比她更灵敏。她往后退了退,力求不在丹阙发挥的时候给她造成负担。
她看到丹阙腰间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出鞘,悄无声息地滑落到了手中,刀尖向前,锋锐的刀光无声地劈开了挡住视线的箱笼,露出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
小团子明显受到了惊吓,他“啊”了一声,将堆在他身前的薄被扯起来盖在头上,但薄被也被刀划成了两半,于是一颗圆圆的小脑袋从裂缝中间钻出来,活像小被包成了精。
迎着韩妙从震惊到愤怒的眼神,小被包怂怂地缩了缩脑袋,小小声道:“阿娘……”
韩妙几乎要被他气撅过去,她咬牙切齿地大步向前,完全抛却了以往稳重端方的韩太后形象:“远儿!!之前在王宫里,你怎么答应我的!啊?!”
“阿娘我错了!”小韩王露出一个近乎具象化的QAQ表情,然后将求救的视线转向丹阙,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结果被长长的被子绊住了手脚,翻滚时和被子团成了更圆的一团,他惨兮兮地嚎叫道,“先生救命啊!!!呜呜呜阿娘要打死我啦———”
小孩子的声音又尖又响,让在空地上练武的[往者已矣]小队听得一清二楚。
折青黛震惊:“别是我想的那样吧?”
邵知节叹气:“小韩王的胆子可真大呀……”
山渐青:“果然熊孩子是不分身份的!”
宴桃露出幸灾乐祸的笑:“你们猜他会不会被韩妙打屁股?”
厉寒秋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走走走,我们悄悄去围观一下———”
[垂馨千祀]小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们猫着腰,鬼鬼祟祟地向马车的方向潜伏过去,然后探头……对上了丹阙似笑非笑的视线。
[往者已矣]小队:“……”
有种摸鱼被教导主任抓住的心虚。
但丹阙没有制止他们,而是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留出了更好的视野,于是小队的所有人有幸围观了未来的小韩王被愤怒的韩太后连被子一把抱起,单手压住了他的挣扎,另一只手掀开被子,照着这位未来天子的臀部,噼里啪啦的清脆掌声。
厉寒秋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这架势比我妈打我都狠。”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邵知节说,“小韩王这顿打挨的不冤。”
这一次是运气好,侥幸没遇到危险,如果养成了这样的习惯,韩妙又全然不知情,小韩王就真的有可能会丧命。
折青黛叹气:“养孩子真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