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靠开马甲一统天下(474)
他噼里啪啦砸下来一堆事,吓得其他三个人头都快摇成了拨浪鼓:“我们要带孩子,阿不,陪陛下玩呢,真的没有空啊!”
“没关系。”邵知节合上手里的书,脸上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陛下的玩耍时间也结束了,从明天起,我们在大殿里商量结盟事宜,陛下就在案几旁临摹习字。”
三个大人连一个小孩儿一视同仁,谁都没落下。堪称终极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摆烂三人组:TAT
快乐的假期怎么这么短暂?!
折青黛果断给自己选了一张最偏僻的桌子,另外两个人也如法炮制,摆明了“虽然做事,但还是很想咸鱼”的态度。
于是之后一连几天,摆烂三人组都被高强度的工作折磨得死去活来,眼里失去热爱生活的高光。
直到某天,在不相干的人都走完,大殿里只剩下[往者已矣]小队成员和霍元乐时,丹阙忽然问———
“霍大人,您知道河川碑吗?”
第303章 敲门
◎让他人替我而死,非君子所为。◎
这句问话来得突然又奇怪。
……河川碑?
[往者已矣]小队的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相互示意———
[河川碑是个什么东西?]
[我也想问。]
他们的目光悄咪咪地落到了霍元乐身上。
霍元乐眉心又出现了如刀刻般的折痕:“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因为这一条附加的盟约———”丹阙扬了扬手中的纸,“我需要留在韩国,直到来年春日尽。”
“如今韩国的军权你与韩妙平分近七成,根本就无内乱可生,为什么一定要强留我?”丹阙的眼睛看着他,她的眼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温情假面后的冰冷事实,“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们需要我向外对敌。”
自韩国上将军韩娅战死后,韩国内乱倾轧,还没有出现能与韩娅比肩的将星。
“千星城、无夷庙、河川碑。”丹阙叹了一口气,“不需要我说得更清楚了吧?”
聪明人之间,从来都是点到即止。
霍元乐下意识地抚了抚腕间陈旧的红绳,他的目光似乎越过殿门,看向了边关的方向:“你刚刚问我的问题,是站在谁的立场上?”
丹阙毫不犹豫:“羌国。”
“如果是羌国的立场,这就是结盟的必要条件之一。”霍元乐的目光没有收回来,他垂下眼睫,语气平淡,“河川碑……我们不过是在其中小小地推了一把。”
“楚国已经够乱了。”霍元乐听到丹阙的声音,“你是想趁机报仇?”
“韩国与楚国的仇恨……并不只这一桩。”霍元乐摇头,“摩擦日久,怨恨丛生,韩楚之间不可能握手言和,迟早有一战。”
河川碑的事查得到也好,查不到也好,怀疑是他们动手也好,怀疑是栽赃嫁祸也好,韩国和楚国间的血海深仇,早就已分不清谁对谁错。
“刀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霍元乐向前走了几步,从堆积如山的资料里抽出一本,“千星城无夷庙上的碑文,在这次之前,出现过三次。”
“第一次发生时,孙回舟还未到千星城任职。第二次发生时,要侍奉无夷神的人费尽千辛万苦求到了他面前,但他刚到此地根基不稳,多方斡旋后,还是没能救下人,看着人自愿去侍奉了无夷神。”霍元乐将手中那一本记载递给丹阙,“第三次的人也是像前人一样向他寻求保护,孙回舟假意答应护他性命,转头便将那人的消息告知他人。最后,那个年轻人因为他的出卖,没能走脱。”
“要被献祭给无夷神的年轻人是家中唯一的独子,在那一辈的年轻人中颇有才名,他的母亲在他献祭后便哭嚎着投河自尽,他的父亲目睹了妻儿惨死,一夕间家破人亡,从此便疯了……”霍元乐说,“而那个年轻人之所以被选上,是因为他们家乐善好施,在千星城颇有口碑,挡了某些人的路。”
受过恩惠的人大多不敢吱声,没受过恩惠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助纣为虐,第四次祭无夷,不过是第三次的重演。
既然将民心民意当作手中的利刃,就要担心有一天会反过来看见刀尖。
“你若是不信,尽可以去查。”霍元乐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虽说被封锁又时隔经年,但仍有人记得。”
出乎他意料的是,丹阙接过了那本资料,却并没有翻开:“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我甚至……比你知道的更多些。”
奏本被她放到案几上,暗红色的封壳像一汪被禁锢在桌面上的血迹:“那个年轻人之所以没有走脱,不是因为他不够聪明,而是因为他太过相信孙回舟———哪怕在死前的那一刻,他都不相信孙回舟真的会害他。”
“那无夷庙里的碑文,就是对我的报复!”孙回舟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切的绝望,近乎泣血。
“报复?”孙回舟看到他对面那个年轻人的眼里的关切仍在,但语气就如他的眉眼一样冷,“你说的报复,是指千星城里的豪强鼓动百姓,还是指……徐望津?”
徐望津。
孙回舟消瘦的身躯晃了晃,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那是混合着惊慌难堪所凝聚成的、深深的愧疚。
那个年轻人没有给他消化缓和的时间,他像是高山巅上的一抔冰雪,不懂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所以能够理所当然地无视人的痛苦。
“你为你的儿女心痛难言的时候,很多年前,也曾有人与你一样在灵堂上哭得不能自已,最后为了逃避痛苦,成了疯子。”那个年轻人的目光落在靠在棺材旁的那具尸体上,“当年的事情发生后,你的夫人便郁结于心,缠绵病榻,以至如今撒手人寰;你的儿女替你承担了你当年做下选择的后果,所以尸骨难寻。”
“我猜你当年做出那样的决定时早已想好了可能会承担的恶果,怎么如今还这样痛苦难言?”
“我的儿女祭了无夷,我的妻子心存死志,你问我为什么这样痛苦?”孙回舟摇摇晃晃,因为无力跌坐在地上,发出如同破风箱鼓风时的气喘声,“呵……你竟然问我为什么?”
“那是我的夫人!那是我的孩子!”他的悲鸣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那是我的亲人!”
他面前的年轻人黑色的发丝束在发冠里,眼里关切消散垂眸看人时,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他敲了敲靠在他右手边的、略小些的那口棺材,棺盖应声而开,露出了里面的一袭凤冠霞披,但棺材里并没有人。
———这口棺材,属于在祭无夷动乱中丧命的孙文璃。
“你知道这是报复。”他看到那个年轻人眼里倒映着那件火红的嫁衣,那一日祭无夷时的红色,好像恍惚地出现在孙回舟眼前,“怎么?生前他们没能在一起,死后你反倒想结阴亲?”
“望津是我的准女婿,也是我的半子……”孙回舟睁着充满了血丝的眼睛,喃喃道,“那时……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