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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153)

于是那人干笑着解释:“玩笑,酒后玩笑罢了。别当真。”

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因为比阳被定为叶碎金的治所,成为了权力的中心。因此,许多叶氏族人都跟着迁居过来了。

那人不是本家,但也不是分了宗的分堂旁支,和叶碎金还依然在一个族谱上,凭着姓叶,在比阳也谋了个差事。

似他这样,谋个底层胥吏的叶氏族人还真有一些。叶碎金身为家主,提携族人原就是她的责任。

蒋引蚨从叶碎金那里出来,就直接去了会馆——商会的人都知道他今日能面见叶碎金,都等着他的回复呢。

见他来,大家都问:“怎样?可说与大人知了吗?”

这次的事虽然不了了之了,但老练的商人们知道如果放任不管,以后还会有更多这种情况。

比阳比别处好的地方是,他们有一个自己人在贵人身边。

对,就蒋引蚨。

一个曾经的掌柜而已,现在竟然有了正经官身了。让人艳羡。

既有言路,商人们怎么会放弃这样一个优势不用。

而且,叶碎金本身就是女子,一个女子能掌着三州,本就不寻常。这个不寻常的女子,肯重用蒋引蚨。以及结合之前与她合作的种种,商人们对她有期待。

所以,大家决定通过蒋引蚨把这个事捅到叶碎金那里去。

蒋引蚨道:“已经说与大人知了。”

众人关心:“大人是何态度?”

叶碎金的态度至关重要。

他们希望,她生气,越生气就越好。

最好是雷霆震怒。

蒋引蚨却道:“……看不出来。”

众人惊诧。

蒋引蚨有些为难:“是真的看不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

因蒋引蚨曾是瑞云号南阳分号的大掌柜,能做到这个职位,说明他有能力。

他的能力甚至强到了,能被叶碎金看中,摇身一变,成为了节度使大人的人,还颇得器重。

察言观色,可以说是他各项出色能力中最最基本的一项了。

“她……有二十五吗?”有人忍不住问。

“别胡说。”有人知道的清楚点,“她今年应该才二十一。”

众人一片抽气之声。

若是个四五十岁的官场老油条,蒋引蚨说看不出来对方的态度,他们不会觉得诧异。

但叶碎金才二十一,如此年轻。

在场俱都是人精子,也惊叹。

蒋引蚨道:“虽看不出大人态度,但我出来后,书童出来唤人,叫亲兵去请袁令。”

袁令原是慈丘县令,前些年苦苦维持着慈丘的民治。待叶碎金扫荡到那里,他认为叶碎金可托,便开城门迎了她。

叶碎金也欣赏他,拿下比阳城之后,城之下设了县,将他调过来任比阳令。

比阳城的民生、刑狱,都是袁令的职责。

只将城内治安单拎了出去,有巡街使、武侯铺专门负责。

众人不解。

蒋引蚨解释:“袁令是比我先面见大人的。”

袁令汇报完,已经离开了。中间还有别人,然后才是蒋引蚨。

但蒋引蚨一出来,叶节度使大人立即又派人去召回袁令,说明两件事之间有关联。

众人道:“且看看。”

袁令本已离开,又重被召回。

不过比阳城的县衙官署就在旁边,一街之隔。说来,都不用骑马,提着袍子就来了。

叶碎金今日第二次见到袁令,道:“有个事,除了袁令,没有旁人能做了。”

她神色郑重,且突然将他复又召回,必不是小事。

袁令躬身:“大人请说。”

叶碎金便把蒋引蚨说的事告诉了他。

袁令听完,颔首,问:“那么大人是想我……?”

“邓、唐二州,姓叶的,和叶氏的姻亲们,你去给我查一遍。”叶碎金道,“有无犯奸作科、借势欺人,仗着叶氏的招牌胡作非为的。”

“我给你人手,你只管去查便是。”

“若有作奸犯科者,将人提交当地。告诉他们,这是我的意思。”

“若有仗势压人的,你报给我,我来处理。”

袁令看了叶碎金一眼,才揖手受命:“是。”

叶碎金笑道:“你看我什么意思?”

袁令与她相处了一段时间了,对这位上司已经建立起了信心。且叶碎金于他,颇有知遇之恩。

他便直言了刚才的感受:“大人虽年轻,然不愠不怒,已深得养气之道。”

读书人养气,讲究的就是七情不上脸,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叫人看不出喜怒。

这不到一定年纪,修炼不出来。

叶碎金把二宝借给了袁令,还给了他一队亲兵。

二宝因为在河口立了功,如今也有了陪戎副尉的出身了。还放了身,如今已经是良民。

令秋生羡慕嫉妒得咬袖子。

当然二人心头偶尔亦会闪过困惑——叶碎金当时派给他俩的任务,到底目的是什么呢?

肯定不是赵郎,呸,肯定不是赵景文另结新欢这个破事。

这个破事就是一个偶发事件,根本不具有可预见性。

秋生尤其遗憾。因为二宝是凭着这个偶发事件立功的。

如果叶碎金“真正”防范的事发生了该有多好,那样他也可以立功了。

就不必看着二宝升迁、段锦平步青云,自己只能日日咬袖子了。

唉。

袁令离开,段锦道:“主人怎竟一点也不生气?”

叶碎金道:“这有什么可生气的?都是肉骨凡胎,乍富乍贵,丑态百出,简直是颠不破的道理。”

大穆京城里,新贵和新贵的家人、亲戚们搞出来的各种乌烟瘴气的事,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便是当时留在京城的一些叶家人,照样也搞些破事气人。

每每有事,她在宫里不方便,都是十二娘去踹门揍人。

气得多了,就不气了。

终看明白不过是人之常性罢了。

人之初,到底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文人们辩得脸红脖子粗的也没辩出来。

但叶碎金知道,世间无人是纯洁无瑕 。只要外部条件发展到那里了,诱惑力足够了。再白再干净的人挤一挤,也都能或多或少地挤出些恶脓来。

为这生气,不值当的。

总之板子在这儿,刀也在。

谁挨板子谁挨刀,自己硬往上凑,旁人也拦不住。

第99章 体贴

段锦有一会儿没说话。

叶碎金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

她还摸了下脸, 以为沾到什么脏东西。

段锦有些困惑,道:“主人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生过气了。”

叶碎金顿住,凝视段锦。

他道:“好像, 好像……得是去年夏天之前的事了。”

段锦愈整理记忆, 愈感到困惑。

是的, 没错。他一直在叶碎金身边,他太熟知她的事了。记忆中上一次她真的生气,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那之后的这一年多里, 她也会做出冷目之色,凌厉之色, 暴烈之色, 但那都是有需要。她本人其实没有动过真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