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23)

这比第一次更让杨先生摸不到头脑。

“能有什么消息?”他摊手,“总不能它自己蹦出来吧?”

它就是自己蹦出来的呀!

居然现在还没蹦出来,这在哪窝着呢。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叶碎金扼腕。

要蹦就早点蹦,快点。

离开大堂,外面人三三两两。跟着去的在给没跟着去的讲这一趟出门的种种,直讲得眉飞色舞。听的人也目眩神迷,精神振奋。

“这下子,邓州地界,可没有人敢不高看咱们一眼了吧!”

“就是!”

有一种生气勃勃之感。这是活的叶家堡。

叶碎金微微一笑。

一转眸,瞥见赵景文嘴角也有笑意。她挑挑眉:“笑什么呢?”

赵景文贴近她,低声道:“杨先生管你叫堡主。”

杨先生叫她堡主,不再是少堡主了。

出去这一趟,她才终于在杨先生的心里成为真正的东主吧?

在过去,她不过是“东主遗下的孤女”。甚至可能一直到杨先生彻底失望心冷,请辞离去的时候,她都只还是她爹的女儿,而不是他愿意效忠的东主。

叶碎金垂眸,随即抬起。

不必困在过去。否则重生有何意义。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那些错路弯路,她不会再走。

亲人不会辜负,良才不会蹉跎。

叶碎金大步走向前,赵景文跟着他。

长廊下庭院中,段锦和十郎正在说话。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都生得俊俏,看着真是养眼。

尤其这一趟,他们的表现都十分出色,更让人欣慰。

叶碎金带笑走过去,并不打扰他们,却听到十郎说:“……马腿肯定是哪不对,我一路回来,感觉它右前腿总是不太使得上力似的。”

段锦道:“那可别拖着,赶紧让徐瘸子看看。可别小病拖成大病就不好弄了。”

叶碎金继续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转过身来,脑子里似闪过一道亮光。

“阿锦——”她唤道。

段锦立刻窜过来:“主人!”

“谁?”

“哈?”

“你刚才说谁?”

“我没说谁……十郎吗?”

“不是,另一个,谁?”

“……徐瘸子?”

叶碎金以拳击掌!

她就说!舆图就在身边!

就在什么地方窝着,就等着蹦出来跳到她面前呢!

第15章 教导

徐瘸子,一个会养马的瘸子。

叶碎金终于想起这个名字来了。

“叫徐瘸子来见我!”

徐瘸子忐忑不安地被带到偏厅,见着叶碎金就跪下:“见过主人。”

他老而瘸,但熟知马性,自卖自身靠当马夫在叶家堡混口饭吃。

“起来说话。”叶碎金道。

徐瘸子腿脚不便,得撑一下地才能站起来,段锦过去扶了他一把。

才站稳,叶家堡的女堡主就说:“老徐,我给你二十两,买你的手里的舆图。”

徐瘸子差点又没站稳,瞪着眼睛道:“你、你怎知……”

段锦上去给他后脑一巴掌:“怎么说话呢!”

徐瘸子忙请罪,但还是好奇:“主人,怎知道我有那东西?”

叶碎金说:“我问过了,你当年带着两匹马,连马带人投到叶家堡。那马是军马,你是宣化军的老兵吧?”

宣化军早没了。徐瘸子回想起来也唏嘘。

他本就是军中负责养军马的。

那年宣化军节度使身死兵散的消息传回来,他的妻子便收拾了细软,带着护卫她的青壮兵丁投奔娘家去了。

她一个女人家,带不走全部。当时留守的兵丁已经炸营了,眼看着要出事,她跑得十分匆忙。

亏得跑得快,后面果然乱兵冲进了节度使府,能拿就拿,能抢则抢,还有扛了丫鬟回去做老婆的。

至于兵营里像徐瘸子这种老弱病残的,抢不过别人。别人吃肉,他只能喝汤,跟着蹭点。

因为对府邸不熟悉,徐瘸子一路就误入了白虎堂,箱子都被前面的人砸了,全是看不懂的文书,扔了一地。徐瘸子正泄气,忽然发现了这份舆图。

当兵的岂能不知舆图是机密。

想了想,觉得“机密”约等于“值钱”,便抱了走。

后来才发现,这东西不好变现。因寻常人根本不需要,也不敢要。再值钱也找不到下家,只能道声晦气。又舍不得扔,悄悄藏起来。

后来快没饭了吃了,牵着最后两匹私藏的军马来投奔了叶家堡,当上了马夫,总算有个能养老的地方了。

总之叶碎金舆图到手!那心情别提多好了!

简直是阳光灿烂。

段锦在书桌前头伸着脖子好奇地张望:“主人,这就是舆图?这么多线,看着眼晕。”

徐瘸子走路太慢,舆图还是他抱回来的。舆图不是一张,而是一套,装了一整个木头箱子。还挺沉的。

“以后要颁下军令,舆图都属于机密,擅观者军法处置。”叶碎金说。

段锦唰地就把脖子收回来了。

叶碎金噗嗤一笑:“过来,让你看。”

少年咧嘴笑,开心地绕到书桌后去看。

叶碎金指着那些线条教他:“这是山川,这官道,这是村庄,这是河流……这个是告诉你尺寸缩减了多少,比一比这两处之间的长短,算一下就知道大概的路程了。”

段锦翻了翻,为这舆图的精细程度惊叹咋舌。

“当然了,这舆图可是出自节度使府。”叶碎金道,“这是从前的朝廷钦制的。”

段锦赞叹:“‘朝廷’可真厉害。”

叶碎金看了他一眼,告诉他:“朝廷即是‘国’,他厉害,是因为他有最大的地盘,最多的军队,最丰裕的税收。你在一个地方掌握了这几样,你也是这个地方最厉害的。”

段锦感觉得出来,叶碎金在教导他。

他一个小厮,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地教导他呢?他屏住了呼吸。

“阿锦。”叶碎金道,“我这书房以后夜间上锁,白日里得有人守门。院中不论日夜得有人值守。你去安排。”

段锦应喏:“是。”

但他好奇:“主人,你刚才说……军令?我们,怎地还有军令、军法?”

叶家堡有私兵部曲,但名义上不能叫“兵”,亦不能成军。正经对外的名称其实是家丁。

段锦就是家丁。

“我们既然要做邓州的主人,以后就不能再小家子气。”叶碎金说,“不能老是想着叶家堡如何如何,家里如何如何。”

“至少得想着,邓州如何,百姓如何。”

“那就得有一支足够的军队,来保护邓州,管理邓州。”

若以前,段锦或许乐呵呵只听听,毕竟这些都遥远。

可跟着叶碎金出去一趟,杀过乱民,怼过县官,就好像忽然打开一扇窗给他,让他的视野和心都不会再被叶家堡的高墙围住了。

他稍想象一下,就忍不住胸口起伏。

叶碎金喜欢看少年眼睛明亮、未来无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