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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243)

“天地作证,山河为盟。”

且中原王叶碎金,崛起势头之猛,江北无人可敌。

她现在只称王不称帝,是因为周边没有扫荡干净。

但是照这样发展下去,裴家迟早也属于“被扫荡”的对象。

只义兄妹都重情义,一直以来尽量互相回避,尽量想把面对面的这一天往后延。

但迟早是得走到这一天的。

现在,裴泽的身故使形势发生了变化,裴定西决定,由他替裴家去做这个抉择。

赵景文带着裴泽的女儿、外孙,安抚了东归将领,接收了东归的队伍。

现在,先带着队伍和裴定西回京兆府去,在那里对严令之几个人守株待兔。

把裴定西捏在手里,便拿住了大义的名分。

严令之若不从,便是他失德背信在先。

严笑是战场孤儿,老将乔槐的养子,因优秀被裴泽认为义子。

裴泽对他极为信任,因此,把房州兵交给了他。

这一点,实令赵景文无奈。

裴家军里最精锐的就是以房州兵为核心的八千人,全都在严令之、孙广通和邓重诲手上。

可以说,这八千人的战斗力,是可以对抗余下的三万人的。

赵景文做梦都想得到房州军,裴家的精华所在。

偏房州军比起后面的新附队伍,更忠诚于裴定西,是最难搞的。

赵景文知道,自己必须得哄住裴定西。

挟天子才能以令诸侯。

好在,他一直都跟裴定西处得不错。少年到底单纯,也被父亲教育得非常顾念亲情,对唯一的手足裴莲事事依顺。

待赵景文安抚住了队伍,再令裴定西于诸将见面,便已经稳了。

裴定西也没什么怀疑或异议,似乎还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沉痛里。赵景文令裴莲尽可能缠住他。

这件事,倒没人能超过裴莲的。

他们一路急行,想尽快赶回京兆府布置,以待严令之。

谁知道,眼看着到了就要到京兆府了,裴定西不见了。

他跑了。

少年原来,未曾信过姐姐和姐夫。

栽在了看起来最老实、最没问题的人手里,赵景文大恨。

第158章 不回

寒风扑面, 裴定西与暗卫们纵马疾驰。

此情此景,与当年裴泽的逃亡看起来仿佛相似。

裴定西试着去理解当年父亲逃亡时的心情。

很难。

不知往哪里去,不知能否活下来, 不知身后亲人处境。

不知前路, 不知未来。

太难了, 父亲当年太难了。

裴定西知道,自己比父亲那时候好太多了。

因他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去找谁, 该怎么做。

他知道自己的未来该怎么走。

暗卫忽然伸手指向前方:“快看!”

大家纷纷勒马,向前看去。

旗帜林立, 队列森严。前方, 有人陈兵于此,在等人。

寒风刮起来,旗帜抖动,扑啦啦作响。

“严”。

“邓”。

百战之兵, 杀气有形。长戟朝天,森寒反光, 叫人觉得冷。

人人孝带麻衣,于寒风中悲怆萧瑟。

忽然, 又有一面旗帜举了起来,在寒风中飘展。

“裴”。

一匹烈马脱阵而出,蹄声暴烈, 骑士擎着“裴”字旗迎风而来。

人未到, 旗已经抛了过来:“接着!”

裴定西身侧的暗卫夹马而上, 伸手稳稳接过“裴”字旗, 迎风一展, 擎了起来。

那人勒马, 烈马人立长嘶。

男人喊道:“定西!”

彪悍的男人不是旁人,正是裴家军第一猛将严笑严令之。

裴定西回应:“令之兄!”

严笑却改口:“少主!”

裴定西眼眶发酸,应道:“令之!”

是的,他和父亲那时候的情况终究是不一样。

他还有房州军。

邓重诲亦奔驰过来:“少主!”

三人团聚。

看着彼此身上的麻衣,俱都落泪。

“……所以大人未下葬,他就动手了?”他二人问。

裴定西点头:“必是想赶在你们回来之前落定。”

二人只恨得咬牙。

他们与孙广通三人在洋州惊闻讣报,几不敢相信。

裴泽还在壮年啊,怎就撒手人寰。

定西还小呢。

这种时候,最易震荡。尤其关中是新占之地,并不那么稳固,地方势力一时被压制。但如果裴家军有事,这些当地势力会不会反扑亦未可知。

洋州顶着梁州,是决不能丢的,三人商议后,由孙广通领三千兵镇守梁州,严、邓二人领了五千人往回赶。

谁知,半路上遇到了裴定西的暗卫来送信。

赵景文这狼子野心之人,挟持了裴定西,要篡夺裴家军。

裴莲帮他。

他们依照信中约定,中途改道,没有往京兆府去,而是来到这里等待。

裴定西既然能使人送出信来,他们相信他信上说的,他能脱身。

果然他来了。

“少主。”严笑一贯嬉皮笑脸的面孔因咬牙切齿都有些变形,“我们杀去关中!”

裴定西却垂眼看着空气。

过了片刻,他抬起眼拒绝:“不。”

“我知道。丢了队伍,父亲会对我失望。”他说,“可,如果因为我们姐弟相争,就让裴家军袍泽相戮,父亲就不止是失望了。”

裴泽从剑南道逃亡出来时,不到百人,后面出走剑南道归附于他的也不过就百来人。

可以说,裴家军是裴泽从无到有一手打造出来的。

而现在发生的事,若说是赵景文篡夺,也不是不对。

可夫妻一体,换一个角度来说,其实就是裴莲、裴定西姐弟相争。

严笑二人又气又恨,眼泪都掉下来了。

抹了把脸,严笑道:“行,不争就不争。咱们回房州去。”

他是战场孤儿,被乔槐捡回去,在裴家军中长大,房州等于是他的故乡了。

“不,不回房州。”裴定西又拒绝了。

严邓二人愣住。

裴定西道:“纵我想让,赵景文也不会放过我。如今他接收了队伍,手中兵马比我们多。若回房州,他一定会来夺。我们依然会开战。”

严笑与邓重诲对视一眼,彼此通了心意。

他道:“不管你想去哪,我们都跟着你。老孙肯定也一样。”

他们都是看着他陪着他长大的。

裴定西眼眶发酸,他吸了下鼻子,道:“其实,父亲有遗命给我。”

……

裴定西跑了。

赵景文发现后,立刻发兵去追。

他推测,裴定西无非可能往两个方向去:或往洋州去和严笑汇合,或直往房州大本营去。

然而派出去的两队追兵都是斥候打前阵,侦查回来却禀报:“未见痕迹,想来不是走这条路。”

两个方向都被否了,赵景文才觉出不对。

他展开舆图,看了许久。

最后,意识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

说不太可能,因为他将自己代入裴定西,则他肯定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