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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80)

他伸出手,想张开五个手指头。

十郎脾气最急,已经快气死了。

他们叶家出兵出力自己抢来的,凭什么还给这帮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家伙!

看那人要张开手掌,分明是想“五五分”的意思。

他气得眉毛倒竖,声音很大地“哼”了一声!

那人被这一声惊吓,犹豫了一下,五个手指收起了拇指。

待要伸出四个手指,觉得那些个郎君看他的眼神都有点恶狠狠,又畏缩了一下,四根手指变成了三根。

犹豫着,最后,颤颤伸了两根手指:“不如我们与诸位,二八分。我们二,诸位八。娘子觉得如何?”

他身后的人们不满这个“二八”分法,又不敢说话,一个劲捅他。

这人不得不用胳膊肘使劲往后捣了几下,后面才消停。

叶碎金吩咐:“去,让人清点一下,两成是多少,回来报我。”

亲兵立刻便去了。

俨然一副要与唐家人二八分产的模样。

这事竟成了!

唐家诸人又惊又喜。

他们听说了唐家堡易主,都悄悄看着。发现这伙人做事十分规矩,不搜刮不骚扰。这些人便动起了心思,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此,原是想看看哭诉卖惨,能不能让青衫军的首领手指缝里漏点给他们。

哪知道见到主事人,竟是个女子,这些人心思就更活络了。

胃口说大就大起来。

竟成了!

果然是人有多大的胆,便能端多大的碗!

唐家堡土地早就厘清了,很快就有文书账房来报了个数字。

唐家诸人听得眼睛都直了。

两成竟然这么多!

也是因为唐家田产其实与他们根本无关。他们其实不过一些远房旁支的亲戚,唐家堡到底有多少良田,他们并不真的清楚。

乍闻这数字,真是又喜又怨。

喜的是发财了发财了!

怨的是刚才怎么才提个二八分,若是三七、四六、五五,那不是加倍发财!

扼腕!

叶碎金问:“这些可够你们分吗?”

领头人激动得连连点头:“够够够!”

九郎气得直翻白眼。

十郎更是握住了刀柄,就想向前。四郎却抬起手,拦住了他。

今日三郎带着七郎出去扫荡去了,留在堡里的四郎最长。

九郎、十郎年纪小,前几年他们二伯过世,叶家堡内部争权的事没让他们小孩参与。但四郎五郎都是看过当时的场面的。

他们六姐,可不是任人欺负的。

更不要说这是一群又怂又贪心的蠢货。

果然,唐家人正为这笔天降横财激动,叶碎金却笑了,对段锦说:“好大一笔呢,我原想着唐家人死绝了,咱们一刀一枪地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自然就归了咱们了。哪想到他们竟没死绝,这可怎么办?”

唐家人愣住。

段锦从小在叶碎金身边长大,近来更是被她手把手地教导,叶碎金的每一句话他都最知道该怎么接。

“那简单。”他笑着,缓缓抽刀,“就让他们死绝好了。”

段锦是叶碎金贴身第一人。亲兵们都跟着他行事。他一抽刀,大厅内便一片仓啷啷之声。

空气都好像忽然冷起来。

只有九郎、十郎乐了。

唐家诸人都僵住。

再蠢,此时也明白过来了。哪有什么天降横财,做梦。

连霸占了唐家堡的恶徒都能驱逐、杀死的人,怎可能是大善人。

“大、大娘子息怒,息怒。”领头人强行镇定,“先前只是玩笑,唐家堡是大娘子领兵夺回来的,自然都归大娘子,我等没有异议。我们只是来谢过大娘子为我唐氏族亲报仇雪恨。”

众人再次点头如鸡啄米:“是是是,没有异议。”

“那个,我等不如就……先告辞?”

有人脚下已经慢慢向门口移动。

叶碎金冷笑道:“我是大善人吗?你们来骚扰一场,就这样想走就走了?”

段锦喝道:“愣着干什么,都给我绑了!”

亲兵们一拥而上,不顾这些人哭着求饶,将人都绑了,按在地上。

领头人满头是汗,大喊:“娘子饶命!郎君饶命!我们不敢了!不敢了!”

叶碎金的眼神冷下来:“如今才知道不敢,方才怎么就敢?”

“唐家堡被霸占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们不曾来向恶徒索要过,怎地我来了,你们就敢?”

“口口声声自称是唐家人,唐小姐在堡里受辱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唐家人哭诉:“我等只是普通人家,恶贼杀人不眨眼。我等小民,怎敢相抗?大王饶命!”

大娘子已经变成了大王。

叶碎金冷笑:“我杀人就爱眨眼了?”

十郎忍不住问:“姐,要杀吗?”

这些人,真真是又可气,又可笑。可说要杀吧,似乎又不至于。十郎十分拿不准,故而询问叶碎金。

众人都看向叶碎金。

“杀这样的人只会钝了我的刀。”叶碎金转头对账房说,“清点一下人数,把那两成的田给他们均一下,按照咱们邓州的地价折算是多少?”

账房袖子里掏出小算盘,噼里啪啦一通,报了精确的数字。

“外面是他们带的人?”叶碎金问。

来的这些人是唐家远亲中有些体面的殷实人家,也都带有一二家丁,都侯在院子里。

大厅的门是轩敞着的,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的随从都看得真亮。奈何院子里也都是带刀的青衫军,个个怒目。随从们只吓得腿软,却也不敢跑。

“派人跟着他们回去报信。”叶碎金道,“让每家按这个数字来交赎金。有金子交金子,没金子交银子铜钱,再没有,家里的绫罗绸缎,田产房铺,锅碗瓢盆,全给我端来。”

“这几个,给我吊到墙头去。谁家先交齐了,就放谁回去。”

一群人鬼哭狼嚎地被拖了出去。外面的随从小厮战战兢兢地被亲兵们押着出去了。

只恨老爷们贪心,非要来惹这群夜叉罗刹。

“姐,真叫他们给钱啊?”十郎还有点不信,总觉得像是强盗才做的事。

叶碎金无奈。

小孩子真是又天真,又单纯。

但她特意把弟弟们都一起叫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看看,有些人可以多无耻厚颜。

她反问:“不然呢?任他们骑在我们头上拉屎,然后全须全尾地回去?”

都是富足中衣食无忧地长大的,这些少年现在已经能接受靠着与敌人的搏命厮杀夺取地盘、战利品。

但遇到这种看似手无寸铁的“良民”,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十郎挠挠头。

“十郎,还有你们,都要记住,”叶碎金严肃地告诉他们,“我们叶家自有家训,行得正坐得端,不行那等宵小之事,决不仗势欺人,尤其是良民百姓。”

家训素来如此。

九郎十郎正使劲点头,然而叶碎金话锋一转:“但是比这更重要的是,我们叶家,也绝不任人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