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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96)

死路。

而他,是那个负责封路的人。

三郎嗅着妻子的体息,才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

冬日里风大,天上被吹得一片云都没有,所以阳光很好。

桐娘坐在床边,轻抚着隆起的肚腹,抬眼看见空气里漂浮的尘埃。

她很希望这次还能是个男孩。

每个有家有业的男人,都需要儿子。叶家如今的情况,就更需要了。

可叹她头胎的孩子夭了。

大家当然也都安慰她。可有些不太会说话的妇人却说:“习惯就好了。”

怎么习惯呢?

桐娘望着尘埃发怔。

当然她也知道,生七个夭四个活三个是常态。

她的夫家就是这样。三郎的母亲一共生育过七胎,最后只有三郎五郎和十二娘。

三郎在本家这一代里是长兄,因为上面的大郎和二郎都夭了。可那还只是活过了五岁,立住了,记入族谱,序了齿之后才夭的,才能有“大郎”、“二郎”的排行。

那些在五岁之前就夭,未记入族谱的孩子,根本什么留不下。

她的头胎子,便是这样。连坟头都没有,因为太小,不给立坟。

她一只手轻轻地抚着隆起的腹部。

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地长大啊。

身边发出声响,她转头看去。三郎睡得正酣,蹙起的眉头也慢慢舒展了。

他说,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但只有在自己的家里,有她陪着他,他才能好好睡这一觉。

桐娘轻轻地从三郎的手里抽出自己的另一只手,给他盖好被衾。

辛苦地俯下身去,在他额角落下轻轻一吻。

三郎的眉头,舒展开来。

第62章 择木

段锦进来的时候, 看到叶碎金也在睡。

段锦和旁的人比起来,有一个极为不同的特权——任何时候,他都不必通禀, 便可以直接到叶碎金身边。除非叶碎金有秘事要议, 明白命令他回避。

没有人对段锦身上的这一特权提出质疑。因大人物身边都得有至少一个这样贴身的人。

叶碎金是个女子, 让段锦这个由她抚养长大的少年担任这个贴身的人,大家都觉得的确比旁的什么人都更合适。

所以段锦直接便走进了书房,却看见叶碎金睡在了阳光里。

刺史府的书房原就有地龙。李家给收拾房子的时候, 把火道都通好了。叶碎金入主之后直接便可以用。

此时屋里暖烘烘的。她坐在榻上,后背靠着引枕, 手肘撑在榻几上支着头, 正闭目小憩。

这些天太多琐碎的事务,让人疲劳。

阳光透过桑皮纸,柔和地将她笼住。她的皮肤仿佛泛着光晕,眉眼美丽极了。

段锦甚至不想叫醒她。

就想站在这里, 没有旁人,放心大胆地凝视她的面孔。

可那不行, 他是有事才进来的。

贪婪了几息,还是得张口, 尽量轻地唤她:“主人?主人。”

叶碎金眼睫动了两下,睁开了眼。

段锦柔声道:“主人,可醒了?”

他站近了, 还微微俯下身, 稍稍贴近了她。

叶碎金歪着头撑着额角, 目光中带着些刚醒过来的迟钝。

人乍醒来, 常这样。所以得醒神。

段锦忍不住勾起嘴角。

叶碎金撑着头没有动。可随着段锦这一笑, 她也笑了。

她抬起了手, 伸向他:“阿锦……”

段锦怔住,屏住呼吸,不敢动。

但期待。

可她的指尖在几乎就要碰触到他时停住了。

叶碎金的眼睛里现出迷茫。

“阿锦?”她唤着,仿佛不太确定。

段锦不明白,应道:“主人?”

叶碎金的手收了回来。

“是阿锦啊。”她说。

似有似无,似自言自语,又仿佛叹息。

不然呢?不是他,还能是谁?

段锦垂下眼,禀报:“杨先生到了。”

她放下撑头的手肘,眼神变得清明,很显然醒过神来了。

这次,真的醒了。

“太好了。”她道,“快请先生进来。再把蒋引蚨唤来。”

“再通知大家,待会碰个头。”

段锦领命出去,请杨先生进去。

他又转身唤了人,让他们分去各处通知诸人。

所有人的行动都很麻利,得了指示,转身便去了。段锦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看天。

昨日刮了大风,今天阳光特别好。

段锦站在书房庭院的阳光里,想着刚才书房里的情形。

心头有不解的迷惑。

杨先生进来了。

他是从唐北堡过来的。比阳城新得,太多事了,叶碎金不能让自己陷入这些事务里。把他召过来,让叶五叔驻守唐北堡。

反正也近。驿道已经通畅,消息传递都方便。人过去也很快。

得了比阳城,虽然早在计划之内,真实现,杨先生还是高兴得紧。

很快蒋引蚨就来了——他做事的地方,离书房也是很近的。

蒋引蚨如今是对比阳城各方面数据最了解的人了。杨先生拉着他便问了许多问题,他都能给出清晰、翔实的情况。特别对杨先生的胃口。

不一刻,五郎等人也前后脚到了。

“四叔呢?”叶碎金问。

段锦进来:“没找到四老爷。”

叶碎金看向五郎。五郎道:“我去找。真是,瞎跑哪去了。”

叶四叔十分偏爱黑色的马。

他养的黑马里最心爱的一匹叫作旋风,如今骑到比阳的就是这一匹。

此时,他正语重心长地跟旋风碎碎叨。

“这是咱俩第一次亮相,你可得提气点。”

“可不能战鼓一响,把你吓着,把我摔下来。”

“咱不能让小崽子们看笑话是吧。好歹咱们是长辈,不能还不如一群小辈。”

“不过话说回来,小崽子们的确比咱们经得多。这怪谁呢,咱们做长辈的,事务缠身,自然不能像他们那么自在是吧,拔脚就能跟六娘走是吧。”

“咱……”

“爹!”身后传来喊声,打断了他,“你干嘛呢?害我好找!”

“咳。”叶四叔忙直起腰来,胡乱地捋两把旋风的鬃毛,“我看看旋风,别在这边水土不服。”

“啥水土不服,它不是京城都去过了吗?”五郎摸不着头脑,“唐州邓州的水是通着的,搁唐州咋会水土不服?”

叶四叔恼火地道:“找我干嘛?”

五郎:“哦,六姐找你呢。杨先生到了。”

“不早说。”叶四叔给了五郎脑壳一下子,一拨衣摆,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五郎捂着脑壳:“???”

书房里,杨先生、蒋引蚨都在,正在对接比阳诸事。

叶碎金在看舆图,见叶四叔进来,她招呼他:“叔,来看。”

叶四叔凑过去,伸着脑袋一起看。

叶碎金指给他看:“……我们穿平氏,奔湖阳。堵水、比水、醴水都要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漕运必须抓在手里。”

叶四叔一直点头:“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