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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梦[无限](152)

作者: 榆鱼 阅读记录

“……”林随意不可置信地转身看他:“您,在说什么?”

老王说:“你是楼唳他亲爹。”

林随意:“我?”

“嗐。”老王说:“街坊都传遍了,说楼唳的亲爹找上门来了。你一来就问我7幢在哪里,还向我打听楼唳,你不是他亲爹谁是?”

林随意正要说‘他亲爹已经死了’,老王连连叹气:“楼唳这孩子命苦,跟着楼海和方莎莎没过两年好日子,那夫妻俩就怀孕了。怕把楼唳送回福利院会给肚子里好不容易来的孩子折福,这才一直养着楼唳。一个亲生,一个领养,偏心偏到太平洋。”

“毕竟亲生的嘛,偏心也是人之常情,坏就坏在……哎。”老王叹气。

林随意把‘他亲爹已经死了’收了回去,问:“坏在哪?”

老王道:“就前两年的时候,楼安那孩子查出白血病,治病用光了家里积蓄,夫妻俩就再顾不上楼唳那孩子了。楼海呢,白天晚上去找活做,方莎莎就在医院守着孩子,谁管楼唳嘛。街坊看楼唳可怜,是会叫来家里吃。不过一次两次可以,谁能一直照顾楼唳呢,大家家里条件也就那样。”

眼瞧着老王又要叹气,林随意说:“你别叹气了,继续说。”

“就差不多是这样了。”老王说:“楼唳这孩子呢,平时就去捡点瓶瓶罐罐去卖,卖的钱多一点呢,一天就吃一顿饭,卖的钱少一点呢,就两三天吃一顿饭。”

林随意沉默起来,想到了楼唳那天晚上吃了三碗面。

紧接着,他弄清楚了‘卖血’和‘吃过饭了’的逻辑关系。

老王瞅着林随意的面容:“你挺年轻,真是楼唳他亲爹?”

林随意:“不是。”

老王:“那你?”

林随意:“以后可能有关系,但现在没有。”

老王云里雾里地:“嗷。”

林随意伸手:“东西。”

老王忙把怀里的东西还给林随意。

林随意提着东西往7幢走,走到一半折回来,在老王的小卖部里买了一大口袋吃的,这才重新回到7幢3单号2楼1号。

“确实是个苦命的。”林随意自言自语。

他是算出楼唳苦命,但‘苦命’二字太抽象,天下苦命人何其多,既无救世之能,林随意自然不会深入地掐算下去。但无意了解后,林随意还是没办法置之不理。

他崇尚顺应天道,不会试图改变楼唳的处境,至少他把手里的东西给人家。

毕竟,买都买了。

林随意抬手要敲门,屋里突然传来酒瓶子砸碎的声音。

他顿了下,想到楼唳额头被酒瓶碎片划出的伤,砰砰砰地敲门。

屋里不断传来破碎声,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吵嚷。

林随意也不打算敲门了,他退后两步,一脚破开门。

屋内楼海烂泥一样烫软在地上,从医院回家拿换洗衣服的方莎莎指着楼海鼻子大骂:“安安住院要钱,每一天都需要钱,他还有两年就可以做手术了,手术费咱们有吗?你不去上班,在家喝酒?你把安安放在心里吗?”

楼海嘟囔:“这几年我比狗都累,我休息一下不可以吗?”

“休息?”方莎莎质问:“安安还在医院里躺着,你怎么敢休息?”

楼海:“我为什么不能休息?我凭什么不能休息!”

说着来了情绪,楼海拿过身边的酒瓶往方莎莎面前砸。

方莎莎大叫起来:“你砸我?”

这一地鸡毛的争吵中,楼唳安静地站在一旁,是个不被人注意的旁观者。

但旁观者始终不曾朝他们看去一眼,只在铁门被破开的那一瞬抬起头。

然后他就被林随意抓住手,被人二话不说,不由分说地从家里带出去。

而他们身后,夫妻始终沉浸在争吵里,不曾发现门被人暴力破开,家里有个人被带走。

第八十九章

楼唳试着挣脱了一下,发现力气与林随意实在悬殊。

林随意察觉到了楼唳的挣扎,他停下来看着脸上又添新伤身上到处挂彩的楼唳:“他们拿你出气,你不会还想回去吧?”

楼唳摇了摇头,说:“你误会了。”

林随意有种好心没好报的感觉,语气怪异道:“我误会什么?你身上的伤是自己弄的?”

楼唳沉默了一会儿,仰头看着林随意:“他们不会打我。”

“得。”林随意指着楼唳的家:“当我多管闲事,你回去吧。”

楼唳转身要走,林随意气笑了,大步向前走到楼唳面前,重新拽起楼唳,一言不发地往酒店去。

到了酒店,林随意把手里提着的东西一股脑儿扔在床上,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床上,生闷气。

情劫对象怎么是这么个油盐不进的玩意儿?!

林随意不说话,楼唳也保持着缄默。

气氛始终怪异,过了许久,楼唳开口:“谢谢。”

林随意睨着他:“还知道谢?”

“知道。”楼唳说:“你是好意,谢谢你的好意。”

林随意道:“没见过你这么沉闷的小孩。”

楼唳没吭声。

林随意问:“又不说话了?”

“你说的是事实。”楼唳说:“我在无言以对。”

林随意乐了,他勾了勾手示意楼唳离自己近一些。

等楼唳靠近后,林随意伸手,见楼唳下意识要躲,他一把拽住人:“就这样还说没挨打,鬼信。”

“以前会。”楼唳说:“现在不会。”

林随意捻起楼唳头发间的碎渣:“嗯,反正现在流血的人不是我。”

楼唳:“是误伤。”

林随意把捻起的玻璃渣子丢进垃圾桶,阴阳怪气:“是,他们毕竟对你有养育之恩,你这么维护他们也是应该。”

这话,楼唳没有接。

林随意转身去行囊里拿出一个葫芦状的小瓶子,扒开帽,倒了些药膏在手心里。“这是我师父制的药,有市无价,现在用给你,你就偷着乐吧。”

没找到棉签,林随意用手沾了沾药膏,打算就这么给楼唳上药。

手指要挨着人家时,他收回:“流这么多血,先去清理血迹。”

楼唳问:“这些血可以卖吗?”

“……”林随意又乐了:“可以。”他下巴一抬,示意楼唳去看被他扔在床上的东西,“这些就是你卖血所得。”

楼唳看了一眼。

林随意攘他一下:“盥洗间有毛巾,去,自己去把血迹清理了。”

楼唳不明白:“盥洗间?”

林随意‘啧’了声:“厕所的意思。”

他伸手一指:“就在那儿。”

楼唳自个儿去清理身上血迹了,林随意没骨头似得在墙上靠着,看着楼唳娴熟的清理动作,他冷笑一声——必然是没少挨打,比他都要熟练。

既然清理血迹不需要他,林随意坐回椅子等着楼唳。

等了许久,光听见水声不见人出来,林随意扯着嗓子吼:“你还要多久?”

水声立马停了,楼唳从盥洗间圆镜后露出半边身子,手里拿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