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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舍(21)

樱或接过纸条,打开,上面只写了四句话:昔日辕门仓鼠女,如今王城帝女花,是王是侯不由种,都是抢盗手中来。

——这是在说太后的出身低,却用抢盗手段得了天下。看来是想拿太后的短处来要挟她们——

樱或看罢,将纸条扔进炭炉——焚尽,“过几天就是王上生辰,宫里缺人手,你先回去——”

“大人——这事是我一手造成,还是由我去处理吧。”玉婆惨白着一张脸,看上去愧疚难当。

“你要是有这个能耐,还会来找我?”挑眉,“将‘敬花舍’的头尾都交代清楚,然后回宫。”

“……那回宫后,要不要向太后禀明……”

“想死的话,你尽可以去禀明。”太后难得能舒心几天,若让这件事给搅合了,她的小命不够补偿。

“可万一——那个黄涓走投无路,散播谣言,对太后……”一旦黄涓将太后滥用巫蛊术士一事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那可就是大事了。

樱或微微一笑,“没有万一,若是有了——”倾身凑近玉婆耳边,“齐国将永无宁日。”一旦这事传播出去,太后也就真得成了妖后,不光南郡的长公主有理由造反,齐国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以除妖后之名,随时造反。

所以说,有些人的口,必须灭,当断不断,必遭其乱。国之大事,无怜悯可言——她早就她说过,偏偏就是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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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玉婆带了瑶君和芙蕖回宫,而樱或,则从另一条路绕回都城——

樱或的目的地是城东一间不起眼的古董小铺——近年,齐国遭逢乱象,都城易主,未免宫中的宝物被毁,临撤出都城之前,太后曾将一部分宫中贵重物品藏到这间小铺,让一名老宫人看守,后来都城夺回,小铺并没有被撤销,反倒成了收集各种消息的据点。

连周律都是头一次来——

樱或一来到小铺,便是彻夜翻阅玉婆给的、有关“敬花舍”的诸多消息,其实之前她就对这“敬花舍”知晓一二,只是不知道黄涓就是当年那个“神人”——一这敬花舍开始只是让百姓们聚在一起拜拜花神,卖些治头疼脑热的偏方——那黄涓本身就通晓一些占卜和医术,因为治好了不少人,自然来拜的人就越来越多,直到他变成“神”——神被拜多了自然要生骄,久而久之就以为自己是唯我独尊了,容不得别人不信自己,也容不得别人说不,在闹出了几条人命之后,终于是顺利得到了关注——王上颁下旨意——剿灭敬花舍。

应该是被剿到了痛处,这黄涓才会送来要挟信——由此可见,敬花舍是被动摇了根本,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有人想拉拢他共同对付太后,他还在犹豫——

看来想息事宁人,一定要趁他在犹豫的这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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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白衣,坐于桂花树下,倚着枝干,顶着花香,口中却嚼着青梅——

曹彧走进院子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没错,她请他一起灭敬花舍。

“这青梅很好吃。”她邀他一同用点心。

曹彧也不客气,拉凳子入座,并接过她递来的青梅,送入口——又酸又涩——眉头皱也没皱一下,“有事?”这还是她头一次找他。

“没有。”将梅壳轻轻吐到盘子里,“你信吗?”

曹彧的眉头微扬——

她将盘子递到他嘴边,而他也把梅壳吐了上去,两人的视线始终没从对方脸上移开过——

“王上的生辰就快到了,想讨赏,正是好时机。”她道。

讨赏?曹彧勾唇,“除了我,是不是找不到更好用的替死鬼?”

再送一颗青梅入口,酸的眼角微皱,“差不多。”

“说。”从桌子上端过茶水给她押口。

樱或接过茶水喝一口,才道:“近几个月,南郡的奸细到处散播谣言,说王上不是天命所归,尤其京畿一带,民心浮动,继续下去,恐怕内乱又会再起,太后想趁着眼下内外暂无战事,清扫一下内舍——”将茶碗放到桌上,“一旦清扫,势必会牵扯出一些老臣旧卒——”看他,“除了你,估计没几个人敢担这个差事——”歪头,“敢接下来吗?”他虽年轻,却战功赫赫,有这个气场能震住场面,也有这个胆子敢得罪人,同样的人还有曹重,不过比起他那个爱冲动的侄子,他更沉稳一些,而且也有这个本事。

曹彧将手肘点在桌沿,手指摸摸下巴,“这么说——这些人中有一个是你要对付的?”能让这个女人亲自出手的,必然牵扯着太后的要害,也就是说这些被牵扯的老臣旧卒中,有一个是太后的要害。

笑,这小子真是一猜就中,“对。”

“不怕被我知道?”

“若你有这个本事的话。”再喝一口茶。

曹彧点头——他接了,不管这是个什么样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不要回报?”还是银货两讫的好。

曹彧端过她喝过的茶碗,倚到椅背上,摇头,“想要的,我会自己想办法。”不管是人还是事。

知道他意有所指,她没有答话,只是看了一眼他手中她的茶,遂低眼继续吃梅——两次,两次被咬破了唇——他用男人的方式对待她,她也在用女人的方式保护自己。但有些事,变了就是变了,回不了头,也再找不到初心,真不知道这段孽缘会走向何方……

——周律倚在屋顶的一角,望着桂花树下的那对人儿,远远看着都觉得暧昧,还能替他们遮掩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六 敬花舍(下)

都说天下间的男女是半个圆,凑成了对才是圆满,可有时候,总会有些变了形的圆,怎么拧都拧不回它原来的形状。

黄涓便是其中之一——

他只见过那个女人两次,两次便足以让他把自己毁的面目全非,他却觉得很值得,因为这让他有了第三次见她的机会……

樱或见过很多疯子——有冷宫的妃嫔、被罚的宫人、嗜权如命的臣子,甚至痴迷美色的君王,每一个都疯的很彻底,但每一个都跟她没关系,唯独这次不同——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是为她而疯,可笑的是,她根本不记得他是谁,如果没人介绍的话。

本以为送黄涓“走”时,不能让曹彧在场,因怕他把当年的事说出来,现在看来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他根本没工夫说起太后的事——

“这个——”黄涓生的白净斯文,有张过于阴柔的脸,但最出彩的不是他那张好看的脸,而是那双兴高采烈的眼,闪着让人从心底发寒的光亮,“这个叫九心丹,是我特地给你炼的丹药,有了这个就不用再吃那个庸医的七露丸。”想把橡木盒呈到樱或面前,却被周律挡住,没让他靠前。

看着他渴望的眼神,樱或竟有些同情他——把自己弄得这般卑微不堪,对方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当真是个疯子。

“大人——”一名侍卫无意中在丹炉旁找到一处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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