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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舍(28)

“你不怕么?”仰头问坐在身后的男人,她这么不吉利的一个人,他还敢留在身边?

“怕什么?”他环过她的腰,勒住马缰。

“……”自己挑起的话题,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谈下去,干脆转开吧,“还有多久,我才能走?”她的伤口已经愈合了,随时可以动身离开。

“大概要不少时间。”俯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脸埋进她温暖的颈窝,“……我打算成家。”曹重的长子和次子都出生了,父亲来信给他,希望他也能早点回都城成婚,他也不想再等了。

“……那是你的事。”成婚大概是她唯一没有能力做选择的事,因为她早就已经成过婚了——她是老齐王的七子,这一点她早就跟他说过了。

“的确是我的事,我会安排。”抬起头。

“最好别做你承受不了的事。”她大概猜到了他想做什么。

曹彧望一眼星空,勾唇,“我做事从来都是自己能承受了的。”他敢下手去做,就代表有把握赢。

“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忍不住问出口——这些日子一直不见他的踪影,她的人也都被他打散派了出去,弄得她现在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她皱眉的样子,曹彧生笑——他就是喜欢看她这种无助的、发脾气的样子,像只被剪了指甲的野猫。

因为他的静默,更惹出了她的脾气,恨不得把他推下马背……

“你家将军不会真打算把我们大人囚禁在这儿一辈子吧?”望着前面正“打闹”的两个人,芙蕖悄声问一句胡子。

“……”胡子望一眼前面的人,摇头——将军的打算,他哪里知道,“这儿也挺好的,一辈子住这儿有什么不好。”

芙蕖轻哼,“你以为我们大人是什么人!偷偷躲在这儿给你们曹家养儿育女不成!”

“……女人本来就该养儿育女……”胡子。

“你还真敢说!”芙蕖。

“又没人逼你们来。”当初可是她们传信向他们求救的,现在伤好了就想堂而皇之的走人,强盗都没这么自在。

“……这次真是上了贼船!”芙蕖叹气,大人啊,咱们该怎么办?难道真在这儿长住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 兵临城下

曹家老宅坐落在秦川的最高处——千叶峰,据说这老宅的住址可以追溯到后汉时期,算是个颇有传承的家族。

曹彧出生在都城,幼年却是养在这里,大概是因为生母的出身不那么光彩,有段时间曹参不太愿意见这个儿子,便把他放到了秦川老宅,由族人看管。

曹彧的童年便是在这千叶峰上度过的,所以他对这里比大哥和侄子都有感情。父亲的意思也是想将老宅传给他,长子长孙毕竟在都城有世袭爵位,来这里的机会极少,但这儿毕竟是曹家的根基,不可能假手他人,传给次子也算各得其所——

秦川的卫队早在归齐之后就已解番,但家将和卫兵还都有保留——像胡子,他就是来自秦川的胡家,据说祖上就是曹家的家将。只是秦川的卫兵不再有正统的军制。

曹家在齐国失去兵权之后,未免子孙失去领军能力,曹参私下常让儿子、孙子来秦川练习,每人每年多少都会回秦川待一段时间,管管家里的事,也因此,曹重、曹彧才会年纪轻轻就有领军的经验。

看过秦川的布局之后,樱或才发现老齐王防着他们曹家也是应当的,他们在秦川的势力真得是在齐王之上,“给我看这些布防,是在威胁我?”威胁她不要擅自出逃。

曹彧捏捏眉心——近来正事实在太忙,睡觉的工夫都没有,“你这么聪明,肯定不需要威胁,让你过来,只是想告诉你,我要攻打赵国。”说罢,仰倒在软榻上,半眯着双眼。

攻打赵国……他不是疯了,就是还没睡醒,“……你是在开玩笑?”

勾唇,“我像在开玩笑?”

“……”她竟无言以对,“太后刚跟赵国签订了盟约……就是为了让你们有功夫平定南郡的叛乱,你现在却要攻打赵国……”

“有什么不妥?”他问。

有什么不妥?他们不眠不休准备谈判那么久,他一句“有什么不妥”就将他们全盘否定,如果赵国这么好打,他们还谈什么!“赵国有十万精锐驻守燕南。赵国粮仓满储,三年不产也足够大军粮草。赵国四面环敌,百年来争斗不止,练就了彪悍的民风,几乎老幼皆兵。赵国的金银堆积如山,足够与武秦匹敌,你说有什么不妥?”他们齐国如果有一样能傲视群雄,也不会会被压制成现在这个模样!

他睁开双眼,瞅着她气愤的模样,却笑了——他喜欢看她生气时的样子,“武秦的江山早就不再了,北上伐秦不过是个借口,赵国联合诸侯北上讨伐,目的很简单,用众人之手灭掉武秦,武秦一旦灭国,接下来会怎么样?你心里很清楚,接下来赵国将会远交近伐,咱们齐国紧邻赵境,第一个灭口的就是齐国,所以武秦暂时还不能灭,但赵国一定要打,只有耗去了它的精力,才能保障齐国的安全。”

“怎么打?用你南郡七千兵马?不对——还有秦川的家军,有多少?三千?五千?”他所有人马加起来都不足燕南赵军的零头,何况粮草哪里来?太后会给么?如果他放弃剿灭南郡,太后会给他一粒粮食,那就不是太后。

“该怎么打,我来考虑。”

“那你跟我说有什么意义?”成心气她吗?

笑着撑起身,来到她面前,“你的小脑袋里有齐国所有的战备粮仓!”

“……休想!”原来他囚她在这儿,还有这层考量……

“生气了?”他的动机不良真的惹出了她的怒气?

“不要碰我!”不想让他靠近,见不起效,摸索了桌上的纸笔、甚至地图,扔向他。

他没闪躲,而是带着笑意握住了她挥来的小手,“这次可没逼你。”是她自己“承认”的——他跟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粮草战备,那些东西,他说过会自己想办法。

“……”知道自己着了他的道,居然会因为他一句话生这么大气,而他其实只是想看她为他情绪变化,“……什么时候动身?”攻打赵国不是小事,既然决定要做,就要及早做好准备。

“马上就走。”站直身子,手指划过桌面,点在了笔架旁的朱砂上……

樱或看住他指尖的那点朱砂……

灯影摇曳中,他将拇指轻轻点在了她的唇上……这么一来,这屋里所有的东西都属于他了,一样不落。

“螳臂当车——”她不会祝福他的。

“借……吉言。”他省略了某个词汇——这个词可能要等到他回来才有办法实现了,如果他还有机会回来的话……

元宵佳节夜,不见当空圆月,也没有家人团圆,有的只是点点碎雪,以及摇曳在枝头的清风……

樱或独自站在原地,望着脚下的地图和纸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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