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荧惑守心 (下)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网络断了……起晚了,因此交网费完了,因此断更鸟~
花岩是座小镇,位于秦川的西南——与秦川的阴雨连绵不同,这里晴空万里,丝毫没有半点阴霾。
来这儿近一个月,今天终于是见到了熟人——
芙蕖见到玉婆显得异常兴奋,像是看到了亲人,玉婆对她们也十分殷勤,似乎跟从前没什么两样——如果真有人这么想,她恐怕要失望了……
“可能是玉姑姑忘了交代下面人……”芙蕖想为自己的单纯找借口——她以为见到玉婆,接下来的日子就会好过——她们来这儿近一个月了,衣食住行简直与乞丐没两样,她以为经过昨晚之后会有改变,所以一大早便急着出去尝试,结果端回来的仍然只有稀粥、咸菜。
“这么大的行宫,的确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孟娥主动帮芙蕖挽回面子——她们母子因住在老宅,与她们一道被带来花岩——除了她们,来花岩的还有胡进夫妇,以及曹家几名主妇。
樱或看一眼芙蕖,再瞥一眼她手上的早饭,唇角微勾——这丫头单纯的近乎有些可爱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芙蕖默默放下饭菜——
主仆俩沿着廊道,从住处一直走到外院,芙蕖开口道:“奴婢查看了一圈,还是没有一个是脸熟的。”她虽只是未央宫的殿内侍奉,但因为得樱或的宠,在宫里的地位也算不低,宫里的大小头目虽不说全认得,但也不至于一个都没有,即便这里是行宫,她没有脸熟的,可玉姑姑带来的人她总该认的一个半个,结果还是一个也没有。
“你还没看明白?”樱或抬手从廊道旁的树枝上摘下一颗梅子——近来她食欲好的吓人,尤其这酸甜的梅子,“她大老远过来,就是打算亲手解决我,以免后患。”
“……”芙蕖不敢问大人口中的“她”是不是玉婆,这个答案似乎又是显而易见的。
“燕岭遇袭,周律屡次派人求救,却不得消息,即便是詹家兄弟不愿意救,宫里总归不会放着我不管,最后竟沦落到需要一个外臣前去搭救,她恐怕早就打算好了要鸠占鹊巢。”玉婆这个局不知布置了多久,怪只怪她太过忙于朝事,忽略了宫中这些阴狠手段,竟让一个小人钻了空子。
“……姑姑真敢害您?”芙蕖的心凉了半截,玉婆曾是她的直属上司,也是大人的得力助手,她怎么可能会背叛大人……
拍拍芙蕖的手,“傻丫头。”她到她身边时,正是太后得势,前朝繁忙的季节,后宫那些勾心斗角不曾真正见识过——没有谁会永远的忠诚——不过都是利益驱使而已,玉婆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确也是不容易。
“太后难道会允许她胡来?”
“太后……”她最终的目的是守住儿子的王位,至于这个目的由谁来完成,那些并不重要——尤其像她已经成了背叛者,恐怕死不足惜,“你害怕?”笑笑,低头抚一下肚子,“放心,有了他——没人舍得杀咱们,只要那个人不死——”曹彧不死,她们还有用,玉婆即使是满心想杀,也下不了这个手,所以才会急着过来看她是不是真得有了孩子——
“也不知道瑶君姐怎么样了……”芙蕖喃喃道,要是玉姑姑真得早有打算篡位,恐怕大人的亲信都不会有好结果,“将军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一定不会不管她们的,除了他,她们再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听着她的喃喃自问,樱或咽下口中的梅子——眼下的情势恐怕他自身都难保……
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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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漫长的等待,这就是依靠别人的坏处,永远只能漫无目的的等。
“将军夫人要是有半点差池,就算你们有两个脑袋,恐怕也不够砍——”芙蕖昂首挺胸,颐指气使——对这些人,低声下气只会更受欺负,“还不快去找大夫!出了事,太后也饶不了你们。”
两个内侍相互交换一个眼神——玉大人交代过:太后要活的。的确不能折腾出人命来,只是这丫头太没眼色,失了势还敢这么嚣张——
其中一个内侍淡道:“什么将军夫人,人曹家认不认还不知道,跑这儿嚣张来了!”
芙蕖暗暗咬唇,不能示弱,她了解这些人的秉性,一旦示弱,便会蹬鼻子上脸,“你们尽可以去问问曹彧,看他要不要这个孩子。”
“平成大败,秦川军全军覆没,他曹彧脑袋搬不搬家还不知道,我看他们秦侯府现在蹦跶不起来了,早晚是个死。”另一个内侍冷笑道。
“……”芙蕖无言以对,她并不知道外面的局势。
“是谁说秦侯府早晚要死?”一声低哑的反问自暗处传来——
吓得两名内侍仓促回头——
四五个人影从暗处渐渐走近宫灯的光晕之内——
芙蕖首先认出的是胡子的身影,眼泪差点冲出来——他们终于是来了,再不来可真要出人命了——
“将军。”芙蕖向胡子身旁的人微微屈膝,连带喊一声他身后的玉婆,“姑姑——”
“刚才是谁说秦侯府早晚要死?”问话的是曹重,就站在曹彧左侧。
两名内侍吓得低头跪到地上,不敢应声——
见这情形,玉婆开口对两名内侍道:“出言不逊,掌嘴三十,打完了再起身。”转头对曹彧和曹重道:“两位侯爷,人就在西苑,让芙蕖带路吧,奴婢教训一下这两个不懂事的奴才。”
曹彧并没有过多理会这个玉婆,自跟随芙蕖往西苑去,倒是曹重颇有闲心留下来看她怎么教训这两个奴才——
伴随着两名内侍啪啪的掌嘴声,芙蕖推开西苑的大门——
“这几日天气转凉,大人着了些风寒,本想找大夫来看看,那些人总是推三阻四——”如今好了,将军来了,回到秦川就不怕再受这些罪了。
正说着话,恰巧碰上孟娥端着脸盆从屋里出来,见到是曹彧,难免有些激动,“二哥——”快三个月了,只听说平成大败,一直担心他的安危,终于是见到真人了。
“……”曹彧点个头,算作打招呼,抬腿便迈进了门槛——他急着见的人在屋里。
孟娥悄悄掩去眼中的尴尬,把脸盆放到门旁——
“去收拾一下。”胡子对孟娥低道。
芙蕖一听这话,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他们真是来接她们的!
内室这厢——
因听见外屋的动静,樱或缓缓撑坐起身——与进屋的人恰好视线相撞——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人的命真是大……
曹彧已经快忘记有多久没看到她了,只记得上次见面时刚得知自己将做父亲,想不到再见时,她已经是大腹便便……让他有些不敢靠近,怕靠会不小心弄坏什么……
一个床上,一个床下,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着,直到其中一方开口——
“来做什么?”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