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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舍(48)

“大人……一旦宝宝出生了,您觉得玉姑姑会要咱们的命么?”如果太后只是要求留大人腹中孩子的命,那一旦孩子降生,玉姑姑肯定不会放过大人。

“依她的性格,应该不会让我活过第二天。”

“玉姑姑真得下得了这个手?”

“我一天不死,她坐在那个位子上就一天不会安心。”那丫头了解她与太后之间的渊源,害怕太后会对她于心不忍,万一再次启用她,到时丢命的可就是那丫头自己,就算是为了自保,她也不会让她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听了这些话,芙蕖再也吃不下去,毕竟大人没多久就要临盆了……里外都没人能帮忙……怎么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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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夜空下——

有别于都城的灯火通明,燕岭一带正是一片墨黑,仅有山涧、浅滩处的几撮篝火昭示着有人迹存在——这里便是秦川军的驻地。

中秋过后,刚下过一场雨,雨水一停,山风渐厉,吹在身上已有些冰寒——

蔡长文从帐外的水桶里舀一瓢清水,冲去鞋底的污泥后,才进到大帐内,对帐内的人笑道:“赵国的消息到了——”

“怎么样?”先开口的是坐在侧位的董牧。

蔡长文呵呵笑两下,道:“赵王半个月前已将郑谭调回都城!”

啪——董牧一拍大腿,郑谭一走,这北燕岭实实在在就在他们秦川军的管辖之内了!死了那么多兄弟,用了那么多办法杜撰“郑谭必反”的流言,终于是见到成效了,郑谭一走,赵军暂无统帅,必然不敢轻易再战,只要这个冬天他们进不来,这燕岭就是他们的了,“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再打下去,两边都撑不下去了,这两个月拼得就是毅力,谁能守得住,谁就是赢家,“这得感谢蔡先生,想到‘荧惑守心’这个由头,弄赵王心惶惶。”

“哎——我只是出了个主意,真正帮忙的还是赵国百姓,他们不传,再多流言也没用。”蔡长文如此道。

“将军,天色尚早,要不喝两口?”董牧站起身,小半年没休息,终于能松口气,当然要庆祝一下。

不等曹彧答话,周律挑帘进来——

大帐内一时间寂静无声——都明白将军有家事要处理——上次秦川水患,老宅遭毁,夫人被太后的人带回都城,连带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孩子一起,至今生死未卜——

董牧、蔡长文互视一眼,先后抬脚走出大帐——让出空间,方便曹彧处理家事。

帐外——

夜空几净——荧惑明亮异常——说也奇怪,这荧惑自三月趋近心宿后,五月渐渐远离,至七月时,却又逆行至心宿旁,当真是天象异常。

“如此异象,不管是否天意,终是苍生的不幸啊。”蔡长文感叹一声,随董牧往西而去——

帐内——

周律将曹重的书信递到曹彧手中,“小侯爷叮嘱,都城万险,将军还是不要涉险回去,夫人的事他已经派人去打点。”

曹彧看罢曹重的书信,放到一边,“你觉得如何?”他想知道周律的想法,毕竟他曾是大内侍卫,比曹重更了解王城的事。

“……属下……没能保护好夫人……”若不是他当时没耐住性子,让夫人她们下了千叶峰,也不会让太后有机可乘。

“你已经尽力了。”若说有责任,都是他的责任,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以至妻离子散的结果,“现在谈这些于事无补。”

“依属下看,太后那边暂时不需要考虑,要考虑的应该是当年陷害夫人的人——夫人当时在燕岭遇刺,本就十分蹊跷,应该是宫中人放出去的消息,才引来杀手,如今夫人回到王城,恐怕容不下她的不只是太后——”周律对樱或的处境略知一二,也因此他才更担心她回到都城后会丢掉性命——将军近来正事缠身,他轻易不敢拿自己的猜测打扰他,今天正好趁着曹重的书信,把心里话告诉他。

“……”曹彧靠到椅背上默不作声……

半个月,再有半个月,他与她的孩子便要降生了,是生是死,也就是这短短的半个月之后了……

☆、三十四 生与死之间 (上)

滴滴——答答——雨水滴在碗中,犹如筝声般清脆好听——

这是都城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据说齐王在太庙求了七天七夜,乞求上天降下甘霖,以解京畿的干旱之灾,想不到真有了效果。

这雨居然连下了两天两夜,直到沟满河溢,才算停止——

雨停了,废园里的人也终于能松下一口气,芙蕖瘫坐在床前,望着手里的小人儿喜极而泣——终于是生下来了,两天两夜,他终于是不折腾了。

“哎育——这孩子生的真俊!”看门的婆子洗掉手上的污血,盯着芙蕖手中的婴儿啧啧称赞,“一出生就带来雨露甘霖,必定是逢凶化吉的贵人命。”

“借婆婆吉言——”芙蕖擦一把眼泪,看一眼床上的樱或——疼了两天两夜,早已昏睡过去,“亏了婆婆帮忙,我代她们娘俩给婆婆磕头了。”把孩子放到床上后,跪到地上给看门的婆子磕头。

“别别别,我这是赶上了,能替小贵人接生,也算是我的福分,芙蕖姑娘这是要折煞老太婆呀。”看门的婆子赶紧扶芙蕖起身。

芙蕖微微咬唇,“婆婆这么帮我们,若是传到别人耳朵里,会不会对您不利?”

婆子笑道:“天降甘霖,宫里都忙着祭天还愿呢,没工夫理会这边,趁外面人还没察觉,我去拿些鸡蛋、小米,坐月子不能少了这些。”

见婆子要走,芙蕖转身从床头柜上取来一只木盒塞到婆子手中,“这是芙蕖的一点心意,婆婆千万别嫌弃。”

婆子把盒子推回芙蕖怀里,“这些不用你给,自然有人会给,你还是留着吧,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留点看家的东西,没错的。”

芙蕖听她的话意,似乎是有人在背后帮她们疏通,估计是秦侯府,也就没多问,“那就谢谢婆婆了。”

“别出来,别张扬——让人见了不好,我先走了。”婆子拍拍衣襟,急匆匆出去,也是担心在屋里待久了让人发觉。

眼见着院门合上,芙蕖这才回到内室——樱或仍然在昏睡,倒是小家伙醒着——说也奇怪,除却出生时哭了两声,小家伙竟没再哭过,连刚才婆子给他擦洗时都没动静,此刻竟睁着眼四下乱看——

“折腾了两天两夜,你不累么?”芙蕖戳一下小家伙的下巴,引得小家伙四下去寻她的手指,“是饿了吗?”刚才婆子让她兑好了糖水,说是给孩子清肠用的——

芙蕖这厢喂孩子喝水,废园外——

看门的婆子锁上门,借着夜色,沿小巷一路小跑,直跑到看守的侍卫处,随手招来一名侍卫,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只见那侍卫轻轻点头,与一同值夜的同僚打过招呼后,随即没入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夜色中,另一双眼睛将侍卫处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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