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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舍(51)

“救了我,你恐怕要遭殃了——”擦净脸后,终于能顺顺当当的吸一口气。

“奴婢今晚是求了公主的令牌——”将腰间的令牌给樱或看一眼,“之前知道您平安,便一直没敢告知公主,担心公主去找太后,反而给您惹麻烦,今晚这件事是玉婆的私心,她定然不敢到太后那儿告发。”

“玉婆的私心太重,你还是防着点,公主那边——尽量劝住她,不要到太后那边帮我求情。”求的越切,她死的越快。

“这些奴婢都懂。”看一眼床头的婴孩,“只怕大人您和孩子今后要吃苦了……”杀不死她,玉婆定然想方设法也要折磨死她。

樱或默默点头,吃苦肯定是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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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怕动静太大,瑶君不敢久待,交待了几句便匆匆带着人离开——

送走瑶君后,芙蕖默默坐回樱或身边,“吓死我了!”拍一拍胸脯,“大人,咱们还能从这儿出去么?”

樱或将被褥的一角盖到芙蕖身上,“是我连累你了。”

芙蕖苦笑着嘟嘴,“奴婢得势时,也没少招摇——”连朝中官员她都给过脸子,“也算没白活,谈什么连累。”想到刚才在门外听到大人与玉婆的谈话,“将军他们……今晚真的来了?”

“应该是来过了。”只怕是又走了。

“至少……他们来过,也算为大人您涉过险,不枉咱们在这儿受这等罪。”心里多少也能欣慰一点。

“你希望他们来救?”樱或好奇这丫头的想法。

“希望肯定是有,只是——奴婢再傻也知道这不可能,将军他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怎么可能为了这种儿女私情……”说出来感觉大人会伤心,没敢继续。

“所以——咱们得自己救自己。”她能看清现实这最好不过。

“大人……”她怎么感觉大人像是有办法了?“您有办法逃出去?”

“逃出去?去哪儿?”难不成逃回秦川?然后再经历一遍这个过程?

“……”摇头,她也不知道要逃去哪儿,总之就想离开这儿,这儿有人想要她们的命不是吗?

“即便逃出去,任凭咱们的能耐,不是入寮为娼,便是马踏而亡,到处烽烟四起,何处能容得下两个弱女子?”

“那……咱们怎么办?”

“等吧——”时间会给每个人机会的,否则玉婆为什么会急着让她死?因为她怕的就是时间——它可以证明很多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六 此去经年

孩子似乎很容易长大,昨日还在为喝不到奶水而啼哭,一眨眼,已经开始蹒跚学步——他们的世界里没有回忆,所以不记得大人在这些日子里为他们耗了多少神,费了多少劲,哭了多少回,遭了多少罪,他们只知道哭与笑,但这两项才能却已足够让大人们感激涕零——

“这个坏了,不能吃——”芙蕖坐在枣树下,一手轻拍小家伙身上的泥土,一手拿走他口中的冬枣。

被夺去食物后,小家伙没有哭哭啼啼,反倒咧嘴笑了——露出整齐的四颗糯米牙,逗得芙蕖忍不住亲一口他的小脸,“小姨刚捡了两颗野鸭蛋,回去就把它们煮掉,给咱们炎儿当晚饭。”

“晚饭。”小家伙的语言能力正日趋增长,每天都能学到不少新词。

一大一小这边正嬉笑着,一名老妇从圆门处向芙蕖招手——

“来了,来了——”芙蕖抱起小家伙就往圆门处跑。

“哎哟——小姑奶奶,这里是‘珍禽园’,不是你们废园,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这也就是太后他们去了行宫,才能让你们进来溜达一圈,你到是不出来了——”姜婆念叨起来没完没了。

“我就是见那些冬枣干在树上也是可惜,多摘了几个,婆婆,您尝尝,可甜了——”芙蕖把身上的布口袋打开,让姜婆拿枣,孰知怀中的小家伙抢先一步,弯身拿了颗冬枣塞到姜婆口中——

“我的乖乖,没白疼你——”姜婆含住冬枣后,忍不住亲一口小家伙——这娃儿生的白嫩嫩的,漂亮又可爱,而且还讨喜——黑白分明的眼珠骨碌碌一转,把几个看门的婆子哄得嘻嘻哈哈,“昨晚未央宫的人到你们那儿,又作什么幺蛾子了?”

“还不就那样,不是洗衣,就是舂米,都是些苦力活,怎么不舒服,怎么来吧。”芙蕖把小家伙换到另一只手上。

“你们倒也能忍得住,换做以前那些妃嫔,早就被逼疯了。”姜婆最是看好她们,享过福的人,还能吃得了这种苦,将来一定有出头之日,“我听姜举他们说,那平成侯在什么鸡岭,还是鸭岭的地方,打了胜仗,你说太后会不会一高兴就能把你们给放回去?”姜婆的孙子是御林军的卫兵,闲着时,常常会拿些好吃好喝的过去给孙子,所以能听到不少外面的事,只是她年纪大了,有些事讲也讲不清。

鸡岭、鸭岭……芙蕖呵呵笑起来,“是燕岭吧?”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只记得是个什么鸟岭。”

芙蕖听她这么说,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带怀里的小家伙也跟着一起笑起来,正笑着,倏尔见巷子尽头有个人影,芙蕖倏尔闭嘴——小家伙不懂缘由,小手挠着芙蕖的耳朵,想让她继续笑。

“孩子小,不懂事,一眨眼就跑没了人影,才找到,是老奴看管不利,请大人责罚——”姜婆抢先向巷子口的侍卫认罪。

芙蕖也赶紧福身,“是奴婢没看好孩子,跟婆婆没关系,她腿脚慢,也追不上孩子——要罚就罚奴婢吧——”芙蕖的话被那侍卫打断。

“你过来一下——”那侍卫对芙蕖道。

“……”芙蕖嘴唇微张,随即咬了咬下唇——过去就过去,大不了就是受辱,“是。”把怀里的孩子递给姜婆。

“带上孩子一起——”侍卫补充道。

芙蕖下意识搂紧小家伙,“他可是平成侯的孩子。”曹彧还活着,他们敢杀他的骨肉?!

“不会伤他。”侍卫不想废话,直接上手,抓了芙蕖的肩膀便往门外拽——

“大人,大人——”姜婆一路小跑着想跟上去劝,却被关在了门外。

芙蕖被拽进某栋院门后,第一件事就是抱紧怀里的小家伙,“大人,让奴婢做什么都行,千万别伤孩——”戛然而止是因为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胡子——没有了胡须的胡子——

这么久以来,她幻想过无数次再见到他的情形,当真发生时,却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

也许是燕岭的日子太艰苦,他瘦了很多,鬓角上还多了一道伤疤,身上穿着深灰的官袍——终于升职了,腰上系着……系着虎纹玉带——那是秦川的风俗,新婚妻子会给丈夫缝玉带——虎纹兽首,玉石做扣,金丝为边……芙蕖低下眼睫,轻轻咬住内唇,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眼泪,“奴婢见过大人。”脸颊轻轻贴在小家伙的手臂上,微微屈膝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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