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长子的话,曹参也看向小儿子,他心里也是这个意思,就是开不了口,他对这个儿子从小就关注的不多,因为他母亲出身不好,让他颜面有失,便一直把他丢在秦川老宅,接回来时,父子之间早已隔膜甚深,有些话他说不出口。
“……”曹彧没有立即开口,而是低头看看趴在地上玩的正欢的儿子。
“小叔,我看可以,眼下咱们家与太后之间的矛盾已有缓和,把孩子带回秦川不易,带到秦侯府兴许有门。”曹重插话。
“等等再说吧。”眼下的“好”局势,他不确定能持续多久。
儿子是他的,既然他都说了这种话,爷几个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午饭吃完,曹彧本打算带儿子出门——小家伙想骑马,结果却被曹参抱到后院,一直玩到太阳落山——
“我要回家了。”小家伙终于是玩累了,乖乖回到亲爹跟前,拽拽他的衣袍——天黑了,他要回家找娘亲了。
曹彧弯身将儿子抱起来,捏捏他的小鼻子,“这里也是你的家。”
“……”疯闹了一整天,小家伙困到眼皮直打架,“我要娘亲……”揉揉眼睛,小脑袋歪进亲爹的颈窝,脑门在他的颈子上蹭两下,“娘亲……”很快睡了过去——
“将军,我来吧。”芙蕖见状,抬手就要抱过去。
曹彧没让她抱走孩子,“你先回去,今晚让他在这儿住一晚。”说罢,抱了儿子便往自己的住处走。
“……”芙蕖在原地为难,说好了只是来吃顿饭,结果却要住一夜,万一太后怪罪下来,她该怎么交待?!抬头看一眼天色,宫门快关了,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也罢,在秦侯府,又是跟着亲爹,总归不会出问题,她还是先回去跟大人回禀一声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八 过冬(下)
白日里,雪停停走走,到掌灯时分才痛快起来,纷纷扬扬的越飘越大,至后半夜还刮起了大风,北风在屋檐和窗扇之间呼啸而过,如同猛兽怒吼。
小家伙被风声闹醒,睁开双眸——
因为燃着炭炉,屋里并不太暗,看得清周遭的布置——这里不是他的住处,转头看看躺在身边的人——他亲爹,认识,但不算太熟,试了一下,没有想哭的欲望。便翻身从被窝里爬起来,颇艰难的翻越亲爹这座“大山”,顺着被褥滑到地上——尿急,却不认识路,只能对着爹爹的长靴解决——
解决完,回身,爹爹正坐在床沿看着自己——被逮个正着,他无话可说,“……”
曹彧对儿子招招手。
小家伙硬着头皮走过来,已经做好挨批的准备——
“下次再想尿,跟我说。”把儿子又塞回被窝。
“……”小家伙没想到爹爹的心胸这么宽广,居然不跟他计较!“下次是什么时候?”这个爹爹他挺满意,允许他吃糖吃到够,还陪他玩,也不计较他光脚下床,尿在他靴子里都不生气,“我能跟你住吗?”娘亲什么都要管他。
“你不想跟你娘住一起?”曹彧好奇。
“没关系,我跟你睡,早上再去娘亲那儿。”骑坐在亲爹大腿上,呃……爹爹的腿没有娘亲的腿软,硌得屁股疼,“这是什么?”指着亲爹胸口的伤疤问。
“伤疤。”对儿子的每个问题都悉心回复。
“是打架打的吗?”新奇,爹爹也打架?
点头。
“小姨说爱打架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你也打过?”听他的口气,像是有过,不过王城那种地方,他能跟谁动手?
说到打架的事,小家伙有些心虚,“……来,拉钩——”把亲爹的手拽出来,打一个钩钩,以免他去告诉娘亲,“不告诉娘亲,我就告诉你——”
“……”曹彧有些想笑,不是因为儿子童稚的行为,而是为他们父子之间的第一个秘密,“说吧,我不告诉你娘。”
“在太学阁里,詹玉老是爱打我的头——”小家伙的逻辑关系很好,先把打架的原因摆出来,让打架的原因看上去合情合理。
曹彧皱眉——
“我就把他打了。”前提合理了,结果便简单明了。
“詹庆多大了?”太学阁里有跟小家伙同龄的孩子?
“……”小家伙想一下,抬手比了个很高很高的手势,“这么大了。”
“……”曹彧好奇他是怎么跟大孩子打架的,“你打赢了?”
小家伙点点头,“我让詹东把他打赢了,詹玉哭的可厉害了。”他这么小,当然不能自己打。
“……做得好。”摸摸小家伙的后脑勺,丝毫不觉得这是在教坏孩子,不但如此——后半夜,趁着睡前的空档,身为父亲的人还设身处地的介绍了几种能打赢架、且不伤及自己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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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断断续续一连下了三天,第四天的早上,太后移驾汤泉行宫避寒——伴驾的是王后与小王子,樱或因为有事耽搁,次日早上才动身前往——
马车出了东门,刚行至野松林,车轮就坏了——
侍卫吕松检查完坏掉的车轮后,对其余几名侍卫使个眼色,示意他们提高警惕——轮毂断掉的地方,切口是平直的,人为破坏的可能性很大。
吕松还没示意完,危险便出现了——野松林外的高坡上出现几匹马。
在看到其中一匹马上的身影后,樱或示意吕松不必惊慌,来人她认得。
那几匹马到近前时,李炎正好掀开车帘,在看到来人中的某张面孔时,兴奋地爬下马车,“爹爹——”马、大马,他要骑!
曹彧从马背上跳下,弯身接住儿子几乎是滚过来的小身体,一把举到马背上——他答应儿子的事,绝对不会食言,说要教他骑马,一定会实现。
“娘?娘!”小家伙坐在马背上吆喝着娘亲跟上他们。
曹彧也回身望向站在马车旁的她——
樱或迟疑一下,最终还是抬腿跟上了他们——雪地上只留下几串脚印,从官道一直延伸进松林深处……
——这就是所谓的一家团聚了吧?父亲在,母亲在,孩子也在——小家伙突然变得好生嚣张!
“食言而肥可不是好的开始。”曹彧把马缰递给周律,让他继续教小家伙骑马,自己则来到孩子他娘身边——他们在东都定下的约定,他实现了诺言,她这边可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南北通道仍然未通。
“武秦发生了暴乱,灾民涌入关内,北郡边防吃紧,一时间抽调不出人马驻守南北通道。”太后要考虑的可不止是他这个内贼,外强更要防备。
“武秦天子病重,怕是撑不了多久,一旦他死了,武秦境内必然更乱,你们确定以北郡目前的兵力能防得住?”他并不介意从燕岭调兵过去,只要她们同意。
樱或看他一眼,“还在掌控之中。”北郡再让他插手进去,这个齐国当真就要是他的了,太后怎么可能向他求助!“近来的风声你可听说了?”她在都城听到一些流言,有关她跟他的——诸如她秽乱后宫、他淫戏君妻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