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巷里(99)+番外
液泡都傻了,和林晗面面相觑,无奈地摊摊手,林晗气得冲陆鲜衣的背“呸”了一声,重重摔上房门跑了出去。
液泡挠了挠头,自言自语:“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半晌也没得到回音,他怯怯地走回里屋,决定先到班群里问问有没有人能联系上陈釉。
盥洗室里,陆鲜衣面对着边角雾气还没散尽的镜子,面无表情地右手握着吹风机,左手拨着头发。
“但她不在啊!”
“手机关机……”
“女孩子”、“陌生的地方”、“手机关机”……吹风机档位在最大档,但他觉得脑内林晗的声音早就盖过了吹风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交替循环播放。
拨动黑发的手还微湿,骤然停止,落下来撑在盥洗台上;握着电吹风的手迅速往墙上一略,把插座里的插头扯下来。陆鲜衣对着镜子长呼一口气,随后把吹风机往台上一丢,转身几步跨到门前,一扭门把,冲了出去。
林晗她们的房间门是开的,老远就能听见她方寸大乱的哭声。陆鲜衣也不避嫌了,直接就进了房间,径直走向坐在床尾的林晗低头问她:“她出门前一条信息都没给你吗?没有说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吗?”
林晗撇开头不理他,站在另一旁的陈洁说:“没有,我们两个都没收到她的信息,要是收到了就好办了……群里也问过了,大家都不知道她出去了。”
陆鲜衣来回踱了踱步,耐下性子问:“你们有没有聊过要去哪些景点玩?”
陈洁无辜地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失落诚恳地摇了头。
林晗却突然抬起头,激动地说:“机场!”
陆鲜衣皱眉:“机场?”
“不是!”林晗“噌”地站起来,手在空中乱挥,“就昨天在机场!我问过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她说没有,她准备跟着大部队走……关键是!我跟她说过我想去的地方!!!洪崖洞和十八梯!!!”
陈洁也兴奋地站起来“啪”地一拍掌:“那我们就先去这两个地方找好不好?唐祁?”
要不是她这句话,陆鲜衣都没注意到窗子边还站着一个唐祁,他闻言转身点头,表情很严肃:“行,就先去这两个地方找找,你们两个在房间里等,万一她回来了就打电话给我们。”
陆鲜衣回视着他,内心的着急在面上不起波澜,淡淡地问:“两个地方,总得分头找,不然很难找到。”
“当然分头啊……”唐祁提唇一笑,定定地看着他,眉毛轻轻一挑显露出不屑的神情,挑衅地问陆鲜衣,“你和我分头,我去十八梯,我觉得她会去那里,你觉得呢?”
陆鲜衣抿唇咬紧牙关,颊旁的咬肌绷起紧张的筋,他也不确定她会去哪,但就是不想在眼前这个男的面前露怯。快速在大脑有关她的记忆里搜寻,他突然想起以前和她在书上看到洪崖洞的照片时,她特别激动地说很像《千与千寻》里的场景,有朝一日一定要亲自去看一看。
额边流下一滴濡湿,陆鲜衣也不清楚是头发未吹干的水珠还是突然冒出来的汗珠,他握拳,抬头自信地说:“她会去洪崖洞,我去洪崖洞找。”
唐祁没什么表情变化,点点头说:“好,那就分头行动吧,找到了就互相给个信儿。”
他先陆鲜衣一步走出房间,走到他身边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陆鲜衣总觉得,这只能是他在篮球场上会对自己露出的眼神。
就好像在说……谁输谁赢,比一比?
……
夜晚的洪崖洞可以说是重庆最火爆的旅游景点,光是从下面江边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的车就能看出来。陆鲜衣上一回来这里还是很小的时候,被出差的爸爸强行带来,在这里潦草转了转,没欣赏什么景色,只依稀记得这里的电梯楼层十分神奇。
电梯十分拥挤,排队的人把他推来推去,弄得他焦虑的心愈来愈烦躁。好不容易挤进去,他又突然发现能找到陈釉的地方不止一层楼,每层楼都肯定有熙熙攘攘的人流。陆鲜衣无奈地长叹口气,抬起手掌盖住脸沉默了好久。
旁边有个老太太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小伙子啊,失恋了哈?不要紧的啦,不要难过呀,喜欢人家就去找回来呀!”
陆鲜衣一愣,连忙松开手,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转身客气地对老太太说“谢谢”。
电梯门打开,门外弹唱的歌声伴着江风一道灌了进来,陆鲜衣被往外涌的人群带了出去,等人都散开后,怔怔地站在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人,迷茫不知该从哪里找起。
“随风轻轻吹到,你步进了我的心,在一息间改变我一生。付出多少热诚,也没法去计得真,却也不需再惊惧,风雨侵……”
“吹啊吹让这风吹,抹干眼眸里亮晶的眼泪;吹啊吹让这风吹,哀伤通通带走,管风里是谁……”
川渝之地,嘉陵江畔,和着吉他旋律的深沉粤语倒显得别有一番滋味。陆鲜衣默默听着歌,猜着歌词唱的意思,内心竟忍不住想到高考最后一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比不过这条街的繁华,但那条路的灯光也很亮,亮到女孩的眼眸一闪一闪的,亮到……她即便跑了好远好远,他还是能读出她影子的悲伤。
他沿着陌生的街道走,眼睛一刻不停地搜寻,哪怕稍微有些类似的身形,他都要小跑着赶上去确认一下,不遗漏一丝丝希望。看到“老酸奶”的招牌,他就莫名想到陈釉很喜欢吃酸奶,而且是那种比较稠的酸奶;看到“甜水面”的招牌,他还是会想到陈釉那么喜欢吃甜食,也许会喜欢这种小吃;看到“酸梅汁”的招牌,他又会担心这智障有没有钱给自己买水喝……
夜晚的洪崖洞是宫崎骏笔下的“汤屋”,而如白昼般耀眼的灯光里,他是矛盾又迷惘的“无脸男”,害怕忘了姓名的“千寻”再也找不到路,再也回不去……
一层都找遍了,陆鲜衣决定返回电梯去别的楼层,这时他手机突然响起。号码不是通讯录里的,但来源地显示的是T市,他赶紧接起,话筒中唐祁带着欣喜的语气对他说:“找到了找到了,你回去吧,我带她回宾馆!”
远处弹唱的小哥压着嗓子低沉地说:“那么接下来,给大家演唱一首周董的,《算什么男人》……”
……
陆鲜衣火速打车回了宾馆,站在门口等陈釉。宾馆门口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慢慢走出一个步履稳健的身影,唐祁背着陈釉,动作极为小心地迈着步子。陆鲜衣几步上前,把唐祁拦停,看到陈釉把脑袋搭在他肩膀上,闭着眼睛沉沉睡去,眉眼温顺地低垂,脸上都是安心的表情。
他一阵无名之火烧起,冷冷地看着唐祁说:“放她下来吧,我带她上去。”
唐祁歪头看了看肩上她的脸,有些无语地笑着问他:“你想把她弄醒?她手机被偷了,胡乱走了很多路,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