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哪有这么快,房子是要花时间盖的。”
自得到定居权后,弈族首领赛普便开始了建设家园的工程。首先,当然是将帐篷改为坚实木屋。
“如果能漆上宫里的朱丹就更漂亮啦,角枭哥,皇太后怎么说来着?”杰娅相当留恋新奇又奢华的宫廷生活。
“太后说奕族有家,才能成气候。”角枭微笑答道。
没错,要是那个时候,没有遇到皇太后的话,他和杰娅两人还被皇上以各种莫名的理由强留在宫中……
三个月前,靖国皇宫。
古春斋,位于幽深宫殿的周边,它由三间南向大屋和一座西向花园组成,园中有一棵苍劲参天的柏树,每到春季,古树下鲜花怒放,煞是迷人。
这里一般作为进京面圣的“地方使节”的住处,现在则供两位奕族使者使用。
“呦,小姐,您的手艺可真了得,看看这些复杂的疆域边线,您才花了三日功夫,就把羊皮卷修整如初了。”宽敞的会客堂内,太监小喜子正拿着杰娅送上来的皮卷,啧啧称奇道。
“多谢公公夸奖,其实只要把蜡烛熏黑的地方重新描画过即可,我若不是担心角枭哥的风寒,一日内就可修好它。”杰娅笑道。
“话说回来,角使者的病无大碍了吧?”小喜子轻声问道。
“已经痊愈了,这还得谢谢公公特派御医来替哥哥看病。”杰娅由衷地鞠躬施礼道。
“小姐不必多礼,奴才哪来这么大的面子,能请得动御医?这可是皇上亲自……”
“既然修好了,就劳烦公公快点拿回去复命!”突然,角枭从里屋出来,脸色很难看。
“角枭哥,你的身子又不舒服了吗?”杰娅见状,歉疚地说:“那天我不该因为仪妃盛情款待,就留在那儿过夜,还……还玩到第二天的傍晚才回来,害得角枭哥发烧都没人照顾。”
“这不关你的事,杰娅。”角枭缓和了表情道:“是我自己……何况现在已经没事了。”这真正的病因,角枭怎么说得出口。
那天晚上,他最终忍受不住皇上激烈且毫无节制的情事,痛得晕了过去!
当刺眼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他朦胧地听到皇上正大声叫唤着自己,还命人送来一大桶的热水,替他清洗满是爱液的身子,泡在温暖的水中,他不禁再次昏睡过去。等彻底清醒时,人已经躺在古春斋的木床上了,床边是哭成泪人儿的杰娅,说自己两天来一直发着高烧。
“可真是吓坏我了,角枭哥,除去小时候的那场大病,我还没见你身体这么不适过。”杰娅心有余悸地说。
“小时候的那场大病?”小喜子好奇地追问。
“是啊,公公,角枭哥好象被歹徒给袭击了,所以……”杰娅才正要绘声绘色地说起那场生死攸关的意外,角枭却打断了她。
“既然公公很满意羊皮卷,那么我们的使命也完成了。”角枭的意思是,该是他们离开皇宫的时候了。
“关于这个,角官人,皇上有交代过奴才,见两位贵客为国粹多有辛劳,故应该多留宫中歇息游玩几日,比方说,明晚就有个隆重的游园灯会,小姐定会感兴趣的。”说着,小喜子看了杰娅一眼,从刚和他们打交道开始,他就已看出要绊住角枭,必须先讨好这位少女。
“听上去不错!”杰娅连连点头。
“皇上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次角枭并未作出让步:“公公应该了解奕族首领正等我们回去复命。”
“您不用担心误了使命,皇上已派出信使,快马加鞭地把圣旨传递给奕族首领,估计这几天就到龙岭了。”小喜子献媚地说道。
“什么!”连使者都不通知一声,就径自派出信使,这让角枭了然于心的目的,使他更坚持,“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回去帮助首领打理奕族的事务。”
“角枭哥,皇上的好意,我们应该好好感谢才是。”杰娅见气氛紧张,出来打圆场。
“对、对。”原被角枭的气势压得无法反驳,小喜子乘此机会说道:“游园会上,角使者和小姐,可以亲自向太后辞行嘛,这样,奴才也好向皇上交代。”
“就这样办吧,有劳公公了。”杰娅的心中,其实很想再见皇上一面,那雪莲般摄人魂魄的俊美皇帝……
小喜子一番寒暄告辞后,角枭就闷声不响地进里屋收拾行李,杰娅跟在他身后帮忙。
“角枭哥。”杰娅轻声道。
“什么?”角枭正把一件皮袄小心地折迭好,放入布包。
“你是不是讨厌皇上?”杰娅压低声音问道,因为背地里议论皇帝可是要受极刑的,但她实在太好奇哥哥反常的行为,以往她说要留下,哥哥通常都是会答应的。
“没有的事,我只是想家了,才急着要回去。”角枭把发颤的手塞入皮袄下,藉以掩饰此刻剧烈起伏的心。
“呵呵,原来如此,其实我也很挂念草原的风光,挂念阿玛!”杰娅转身收拾首饰盒,她突然叫道:“啊,忘了要送给仪妃的羊角项链!”
“给织锦院的仪妃?”角枭问道。
“是的,为感谢她送给我那么漂亮衣裙。”杰娅说着把羊角项链包在手巾里:“我去去就来。”
“嗯。”角枭点点头,继续埋头打包。
吱嘎——
寂静的午后,厅堂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显得格外剌耳,无奈包裹正收到一半,角枭无暇顾及,他只得高声问:“杰娅,你又忘带了什么东西吗?”
来人没有出声,或许只是宫女进来打扫,虽然不喜欢让宫女伺候起居,可皇宫有它严苛的规矩,未免她们被罚,角枭只能让她们留下。
“这样就够紧实了吧。”须臾,看着打了双层结的包裹,角枭抬手擦了擦额前的汗水。
“朕听说,你坚持要离开皇宫。”从背后赫然响起的醇美嗓音,如梦餍般缠上角枭的耳际。
“啊!”由于吃惊,角枭禁不住大叫,因擦汗而高举的手,竟忘记放下来。
“看来是真的。”声音再度响起,郢仁瞟了眼木床上的大布包,离开倚靠了好一阵的门扉。
“为什么您会来这里?”角枭慌忙转过身,正对上穿著明黄龙袍的皇上。
“呵,这是朕的地方,为什么不能来?”郢仁即刻反问。
他站定在角枭跟前,愠怒地盯着他惊惶失措的脸,听小喜子回报,角枭执意要回草原,拒绝去游园会,已经憋得一肚子怨气,现在亲眼看到他收拾包裹,怒火更是形之于色。
角枭僵硬地后退一步,回过神来,直直地跪下道:“恭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够了!给朕起来。”郢仁沉下声道。
“皇上。”角枭并未起身,反而抬头道:“如您所见,我们打算后日启程回龙岭,既然您来了,也就下必等明晚的游园会,我在此先向您辞行。”
“你这是在抗旨吗?”郢仁气愤地长袖一甩。
“唔。”飞起的袖口划过角枭的眼角,他吃痛地微闭上流出泪水的左眼,但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恳请皇上恩准我们明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