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冤家(14)+番外
黎晨远反抗得厉害,不仅脸孔极力地左闪右躲,身体也像泥鳅似的扭动着,杜邦云加重臂力锁住他,乘隙解开他光滑睡衣的纽扣,瘦削的肩膀裸了出来,黎晨远因挣扎而涨红的脸孔,瞬间没了血色,他仓惶地,或者说不顾一切地阖上牙关。
“啊,”舌尖冷不防地剧痛,杜邦云尝到了一股浓烈的血的腥味,意识到被咬,他并没有太惊讶,紧闭着嘴唇,吞咽下涩苦的液体,杜邦云冷静地松开他,微侧过身体,仿佛在反省刚才的冲动似的。
黎晨远僵硬地坐着,只觉得那急促起伏的胸膛上,强韧粗糙的手掌还停留在上面,像空气一样紧紧黏着,怎样也甩不掉!
弥漫着压抑沉闷气氛的房间里,唯有金色的闹钟滴答地敲响着,一朵缓缓向南移动的浮云,遮住了杜邦云弓背而坐的侧影,尔后无声地掠过两人中间,抚过黎晨远僵硬的就差拔腿而逃的身体,光线忽明忽暗,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注视着迁移的云影。
叮咚: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杜邦云蓦地站了起来,用一种恍如什么也没发生过的语气,平静地说,”是女佣,我昨晚打电话叫的,让你做饭的话,恐怕我会饿死!”
黎晨远不满地咕哝了一声,至少不那么紧张了。
“我要用浴室,你帮我准备西服,仔细想想,你也只有打扮方面,不像个白痴吧?”杜邦云边刻薄地说着,边走向花园那边,原木色的浴室。
“喂!谁是白痴啊?!”黎晨远光火地转过身,大叫道,”你就很好吗?只知道冲男人喷洒荷尔蒙,混蛋!我要你道歉,听见没有?!”
也许真的吓坏了,从呆怔中清醒过来的黎晨远,汹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沸腾的血管——他不依不饶地追着杜邦云,边追边骂,额头明显地浮着青筋,杜邦云沉着脸,不耐烦地几次甩开那八爪鱼似的手!
“站住!你这只……”
砰!
鼻子险些被百叶式的木门撞扁,黎晨远侥幸地急刹车,片刻后,从门内传来浴缸放水的声音,水流湍急,莲蓬头”乒砰”地两三次掉落地面,看来杜邦云也很恼火,他正后悔着,干嘛要揽一只刺猬回家呢?
黎晨远忿忿地抬起脚,一下狠力地踹上木门,却只让自己疼得脸孔扭曲:脱掉棉拖鞋,窝火地揉着自己发麻发胀的脚趾,他好看的有着中性美感的眼睛,斜斜地睨视着百叶格后,隐约移动的影子。
“还给你配衣服咧!”不满的表情就好像别人欠了他一屁股债似的,黎晨远臭着脸嘟嚷,”貂皮下面补狗尾,怎么穿都不相称啦!白痴!”
可是……当不平的视线,对上右边不远,劳劳孑立的洛可可式衣柜时,他”嗯——”地挑起了眉毛。
典雅轻巧,每格抽屉都装饰有黄铜拉手的衣柜,一看就知道里面的衣服价值不菲。
“要弄坏它吗?烧两个香烟洞之类?”黎晨远抱臂胸前,看了看身后的百叶门后,不声不响地踱到衣柜前。
“不,这样不太好,”他呢喃着否决刚才的想法,手指拨动着外形有点像天平座符号的黄铜拉环——不把它们变成条条片片,比垃圾桶里的抹布更让人恶心的东西,就太对不起他”豺狼”的封号了。
但是呢,黎晨远轻轻地咬住嘴唇,杜邦云这变态的暴力男,如果看到一柜经典变破烂,不掐死他才怪!用性命作赌注的报复,有点不划算。
拉开抽屉,一股清幽的干燥剂的味道,抽屉的容积比想像的深,一叠有十件衬衫,一排有六叠,分别以颜色和质地归类,黎晨远翻起那些衬衫,很柔软,顺手的感觉。
“怎么办?”他自言自语地盯着这些衣服,眼底忽地掠过一抹狡诈的光,食指压住嘴唇,无声又得意地笑著,黎晨远蓦地弯下腰,拉开最底层的放满西裤的抽屉。
☆☆☆
“你是要参加新闻发布会吧?”眯着眼睛,满面笑容的黎晨远,坐在客厅餐桌前,看着对面的杜邦云,后者看完演讲稿,正俐落地打着真丝菱形图案的领带。
“我给你选的衣服不错吧?”
呷一口咖啡,黎晨远此刻的表情,可谓春风杨柳,潇洒多姿,他手肘支着桌面,斜倚地坐着,明净的针织T恤衫勾勒出他完美柔韧的身形,衣领处只拉到一半的古铜色拉链,现出他令人枰然心动的浅麦色紧实肌肤,异常的性感!
杜邦云生硬地收回被迷惑的视线,整了整领带,说道,”你有点奇怪。”
“哪里?”
以看怪物的眼神重新望着黎晨远,杜邦云忽然觉得背后窜起隐隐的凉意,不快地说,”总之很怪。”
“哼,”黎晨远看似很无辜的抿抿嘴唇,”是不是我把你的衣服都变成垃圾,才算正常?”
杜邦云若有所思地盯视他棕色的眼眸,空气中有什么东西闪电似的劈啪直响,几秒钟后,也许时间紧迫,也许那漂亮的瞳孔澄澈而坦然,杜邦云不再介意这奇怪又诡异的感觉,拿起演讲稿,最后浏览了一遍。
“一点了。”摩拳擦掌,黎晨远穿着拖鞋,兴奋不已地在沙发上走来走去,快按捺不住将之当成弹跳床乱蹦的冲动。
“发布会已经开始,嘻……杜邦云现在一定脸都青了吧?明天就能上头条,杜氏总裁”裤线崩裂,现场走光!”
一想到那狼狈混乱的场面,黎晨远就笑得喘不过气来,他抱腹蹲下,只可惜这里没电视机,不然……
在商界,总裁的形象是非常重要的,它和财团公司的形象紧密联系在一起,就像总统与国家的关系一样,想让民众买你的股票,想吸引大的投资商和客户,就必须在公开场合时,给人以良好正面的形象,新闻发布会尤其重要。
繁星一般的闪光灯,各大电视台的采访组,名流、经济杂志、报刊的编辑,神经敏感的股票经纪人,就算辛苦,就算记者的提问挑剔带刺,也要时刻保持稳重且游刀有余的”微笑”。
杜邦云的新闻发布会是直播的,也就意味着黎晨远的举动有多么恶劣,简直无法挽救!
“我黎晨远是那么好使唤的吗?”坐在沙发上,翘起腿晃愣的黎晨远冷笑着,瞅着因上次”意外”事故,而少了些热带鱼的鱼缸,”以为我破产了就整不到你,笨蛋!低~~能!”
电梯门突然叮咚了一声,以为是替他去超市买红茶的女佣,黎晨远也没在意,直到透着海洋般蓝莹的水族箱中,倒映出一个气势骇人的身影。
“哇啊!”黎晨远惊得大叫,几乎是滚落沙发的,他跌坐在地上,旋即惊慌失措地爬起,狼狈地逃到水族箱那边,拉开与杜邦云的距离。
“喂!人吓人吓死人啊!”扯着喉咙叫嚷,急促呼吸的黎晨远紧张地瞪着沙发背后的杜邦云,后者换了一套深棕色的西服,神色阴郁,青筋直冒的右手攒着一条破掉的西裤,直直地站立着。
杜邦云没有说话,他扬起手里裤子,狠狠地甩到黎晨远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