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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生,生生劫(6)+番外

“白天睡觉,晚上才看得到。”

“什么妖?”

“你想看什么妖?”

“不知道。没想过。”

“现在想想。”

“龟妖?虾兵蟹将也是好的……”

“晚上领你去热闹处看。”

“会像画折子上那般吗?”

“如何?”

“唔……人身虾尾,螃蟹妖的手是大钳子。”

“……看不到。”

“戏本里都是这样演的,为什么不一样?对了,你是鱼,什么鱼?”

“鲔鱼。”

“毒死我的那个?”

“……嗯。”

“你的肉可真难吃。”女子因为想起什么皱了眉。

身旁的人停下来,似笑非笑。

“你怎知我的肉难吃?”手伸到女子面前,“咬一口。”

女子瞅了瞅那晃眼的笑,嘴一张,狠狠磕了下去,一张脸皱上了,这可是剧毒,不要命了。赶紧从袖里掏出小匣子来,取了一颗吞了。待吞下肚里,面上表情才缓和了。

男子的眼角溢出笑来,更加晃眼了。手上的牙印很深,可见是用了些力气,袖子滑下来遮住了,他道:“走吧。”

两个人便又逛起来。

走到一处,清泱停下来,问道:“这儿是河底,为何有海类植物?”其他地方都是零零散散一点儿,唯独这里,让人恍惚有错觉进了海里。大型珊瑚礁,珍珠贝,巨大的海草……

“从海龙宫移的。”

“谁住在这里?”

“河神的妻子。”

清泱连忙退出来。

“你可真胆大包天,河神娘娘的房间也带我进去。”

白衣的人将她牵进去,牵着她的手温暖干燥,暖暖的。

“无碍,今日河神不在。”

“河神娘娘呢?”

“和河神呆在一起。”

“去哪儿了?”

“凡间。”

“去凡间做什么?”

“玩儿。”

“他们感情很好?”

“嗯。”

“可真胡闹。”

“为何?”

“扔下这么大条河跑去人间玩儿,还不胡闹?”

身旁的人笑了。

“河神可不像凡间的皇帝有那么多事情处理。”

“那要河神来做什么?”女子撇撇嘴,转过一条长廊,两个人都不走了。

“为何这里是这个样子?”她问。

一片荒芜,绵延数里,一眼望过去寸草不生,莫名使人压抑。数丈之外是一棵枯了的树,又高又大,嶙峋的老根露出地面,不长一片叶子。

“没人打理。”

“为什么没人打理?”

“不知道。”

女子也不再问,向那棵树走去。

“如果这里搭两根绳子下来,系上木板,可以做秋千。”她比划着一横长的粗枝丫,说道,“简直就是为做秋千长的。”

然后便直直的望着一旁的人,也不说话。

男子手一挥,那里便出现了一架秋千,古藤架,寻常木板,刻着水纹。女子笑了,围着转了转,又走远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走吧。”

“河神娘娘回来若见了这遭景象,保不得会气你们这些,若见了那秋千,说不定就不气你了……”

两个人离开,脚步声渐渐远了。

到了晚上,河底的珍珠闪闪发亮,像凡间的油灯,万家灯火,甚是迷人。

“为何我还是没看见人?”

“闭眼。”男子说着将人裹进怀里,白光一闪,便不见了。

当清泱重新睁开眼时,耳边的叫卖吆喝声让人精神一振。她朝四周看了看,抬头望着那人:“河底也有这般闹市?”

“仿着人间做的。”

女子从人怀里出来,望了望街上的人,有点失望,“妖和人没什么区别。”

男子牵着她走,十指干净修长,好看得紧,笑,“每只妖到了一定修为都可以化作人形,自然看不出区别。”

“若他们不化呢?”

“便是本来面目。”

“什么本来面目?”

“蚌是蚌,虾是虾。”

“他们吃人吗?”

“嗯。”

“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有我在。”

“你也是妖。”

“噗嗤——”旁边有人笑了。

清泱侧过身去,发现是一个卖簪子的姑娘,水灵灵的,很是好看。

“买簪子吗,姑娘?”

“不买。”

“买一支吧,人间的玉做的。”

“我有簪子。”说着便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来,扬给她看。

“好丑。”那姑娘不客气的嫌弃道。

是不怎么好看,既没打磨,也没雕什么花样,像削尖的细木桩子。只是被主人用得久了,很滑顺。

清泱也不在意她的嫌弃,挽了头发插上去,拉着人要走。走了一步便因手上传来的阻力定住了步子。

“这支。”白衣立在摊子前,扫了一眼,拿起一支,将人扯到身前来,取了木桩子,替她重新挽上。那是一支深红色的流云木簪,有淡淡香气,样式很是朴素,簪尾细雕着简单的水纹,寥寥几笔,低调温润。

“五十两。”卖簪的姑娘笑眯眯的望着人。

女子皱眉,男子放下银两,拉着人走。

“这簪子可不值五十两。”她望了望手里的木桩子,“还没它好。”

男子不回答,两个人慢慢走着。

她自是不知道这些人搞个闹市本就为了好玩儿,街摊上的东西都是去人间最有名的地方淘来的,那支流云簪是上百年的小叶紫檀,卖五十两,算是亏到姥姥家去了。

两个人逛到一处,迎面走来一队人,抬着红轿子,吹锣打鼓,最前面是穿一身红衣服的男子,骑着马,胸前戴着大红花。

“娶亲?”两个人随着人群向街边站。

“抢亲。”

这时候,迎面单枪匹马来了一个人,一身蓝衣,好不俊俏。他从马背上跃起,足下借着马头,一下子便飞到新娘轿子顶,新郎见此一跃而起,手中射出一道青光,直击蓝衣面门,那人侧头躲过,矮了身子,向下一滑,一道蓝光闪过,便进了新娘轿子,倏尔又出来,怀里抱着昏睡过去的新娘,脸上是一片得意之色:“年年都被我抢到,谢二,你可服输?”

“我若认真迎战,冥五,你可不会这般容易。”新郎笑道,也不在意自己的新娘子在另一个男子怀中。

“没意思,你们就不能多抢一阵吗?”怀里的人也不装睡了,一把扯下红盖头,露出一张美艳的脸来,“没意思没意思,以后再也不玩儿这一出了!”

人群爆发出一阵起哄声。

“这是个什么意思?”

“自是仿的人间。”

“连这个也要仿?”

“这里的人不成亲,两情相悦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其他人干扰不得。”

“妖界都这样?”

“这里是这样。”

“河神规定的?”

“河神娘娘。”

“为什么是河神娘娘规定的?不是女子不能参政吗?”

“那是凡间的规矩。”

“嗯,我也觉得有时候我们的规矩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