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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迟(56)

作者: 黄鱼听雷/灰小常 阅读记录

郁喜想去倒水喝,刚推开被子,身旁的男人倏然醒来:“不舒服?”

郁喜摇摇头:“我想喝水。”

温淳之掀开被子:“在床上等着。”

郁喜裹着被窝,去翻床上搁的杂志。

温淳之在床沿坐下,递给她一杯温水。

郁喜捧着水杯,小口小口的啜饮。

温淳之还真是见不得她这么一副焉焉的样子,像只奄奄一息的小猫。

一觉醒来,窗外落了一地的白净。

郁喜掀开一道窗帘去看,即便她是北方人,然而对初雪总带几分期盼。

温淳之从外头进来,见她开着窗看雪,眉头不由一拧,抬手过来不由分说关了窗。

小姑娘眼神几分失落:“你干嘛呀?”

温淳之点了根烟,闲闲道:“病还没好全呢,就吹冷风?”

郁喜道:“这不是快好了吗?”

温淳之揽着她,手指虚虚环着她的手腕:“也不看看这几天,瘦成什么样了?”

他含着她的耳朵,哑声说:“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第五十章

十二月一日晚,那是极其平常的一晚。

郁喜从宿舍浴室洗漱出来, 就听钟声面色几分寂然:“邱任去世了。”

郁喜听不大清, 问:“谁?”

钟声道:“就是邱任呀, 演过《宫沉》的那个男二, 听说是自杀的。”

郁喜几分恍然,虽然她对娱乐圈里的演员认识的不多, 但这一位还是听说过的。选秀节目出身, 后来因为歌唱生涯不景气, 慢慢转战演艺圈,也出演过挺多电视剧,但大多数都是男二男三的角色。

程岑呐呐道:“这也太突然了。”

宿舍的气氛霎时陷入沉寂。

很奇怪, 明明是和她们八辈子打不着关系的人,这一刻三人都沉默不语,心里几分寂然, 说不上来缘由。

郁喜的头发还湿漉着, 她登陆微博,此时微博热点便是邱任死亡的消息。网络上关于邱任自杀的版本千奇百怪, 说的言之凿凿, 好像亲眼所见。

郁喜倒是没多浏览, 便要退出微博, 手指不只点到哪个按键, 微博上倒是跳出另一则娱乐八卦。

新晋小花旦凛然疑似和W姓金主旧情复燃。

通篇长文,附上一张模糊的相片。相片里两人在一家咖啡店,温淳之是背对着的镜头, 然而他身上的那套衣服,郁喜几分眼熟。

是那天,她拽着他的衣袖,一派天真地问他身上是哪个小妖精的香水味时他穿的那一套。

博主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又说w姓金主近期投资的那部片子,凛然是女主。又透露了这片子原本定的女主是某蒋姓影后,临时换了演员,绝不是出自偶然云云。

郁喜一字一句地浏览到最后,心情竟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她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也许有些事一开始便有预料。所以当发生时,倒是没有大悲大痛,只近乎麻木漠然的接受。

......

周六那天,因为下雨,体测地点临时改为室内体育场。

那天补考的人倒是挺多,郁喜隐隐觉得几分窒闷。

她只需补考长跑,捱到十点,才开始到她测试。

郁喜对长跑有种莫名的恐惧,每回上场前,心跳莫名加速。

一群女生熙熙攘攘排着队,体测的老师吹起口哨,便开始三三两两散开。

长跑一直是她的弱项,很快,郁喜就被甩出末尾。

她跑了一圈后,小腹隐隐有坠痛感,背后闷出一层虚汗。她却执拗地往前跑,似在和人较劲,凛冽寒风拂过,似利刃割耳般钝痛。

直到临近终点,痛感越加强烈,人也似踩在棉花上般飘飘忽忽。

郁喜最后的知觉,只是眼前一黑时,耳边爆发出的惊叫声。

.......

郁喜醒来的时候,只有钟声一人在身边。

“嘻嘻,你还好吗?”

郁喜睁着眼,心里隐隐有种预感:“我怎么了?”

钟声道:“你长跑的时候昏过去了,还有......”

钟声一脸欲言又止。

郁喜其实大致清楚,那时小腹隐隐的痛感早已说清一切。

其实温淳之在这方面一直很注意措施,连郁喜都不清楚这是那一回造成的。

她面色平静,钟声却几分担忧:“嘻嘻,你不要担心,这事儿也没多少人知道的。”

郁喜嘴唇翕动:“嗯。”

钟声小声道:“郑导通知了阿姨了,你.......”

郁喜却觉的头痛的厉害,出了这档子事儿,她最怕的是面对柳香冬。

然而柳香冬来的时候,倒是也很平静,没有质问,没有责骂。

她平静的仿佛她只是做了一个不痛不痒的阑尾手术。

郁喜心里一直隐隐不安,然而这不安终于在温淳之来的那天爆发。

郁喜长这么大,柳香冬从没对她动过手。

然而那一天,她却狠狠刮了她一巴掌:“我是缺你吃还是短你用了,小小年纪就学会爬上人的床,不知廉耻的东西!”

言语刻薄之尽,这大抵是柳香冬对她说过最重的一句话。

待温淳之反应过来时,已然来不及了。小姑娘被打的偏过头,左半边脸颊隐隐有红肿的势头。

温淳之上前一步,将人挡在身后,克制着语气:“伯母,您有什么事冲着我来,这事儿不怪她。”

柳父上前扯住柳香冬,叹了口气道:“你打孩子这是做什么,她这身子骨还虚着呢。”

那一天,大概是郁喜人生中最为灰暗的一天。

柳父好言相劝将柳香冬带出病房。

病房里恢复静谧,小姑娘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分毫未动。

温淳之抬手拂开她的发丝,想看一下伤口,却被她躲了过去。她抗拒态度明显,温淳之的手僵落在半空中,他微怔,心里莫名几分错愕。

郁喜低低出声:“我想睡一会儿。”

话音刚落下,他裤兜里的手机便嗡鸣震动起来。

他接起来,说了几句,语气透露着一丝不耐。

等他挂了这通电话,郁喜抿抿唇,佯装几分轻松:“你要是有急事就先走,我正好想休息一会儿。”

温淳之盯着她看了会儿,似在思忖。良久,他抬手将她揽入怀里,在她额角亲了亲:“等我回来。”

到了晚饭的点,郁父给她送来晚饭。

郁喜看了眼身后,问:“爸,妈还在生气吗?”

郁父:“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也别生她的气。”

郁喜轻嗯了声:“爸,对不起。”

郁父在床沿坐下,语重心长道:“丫头,你这回是真的做错了。”

郁喜眼睛泛红,她何尝不懂,这一回她是真的伤了他们的心。

郁父长叹一口气:“丫头,他那样的人,你是拿捏不住的。爸爸不希望你和他再有联系,这也是你妈的意思。”

郁喜沉默良久,才道:“爸,我知道该怎么做。”

郁父又说:“你也别怪你妈,她之所以反应这么大,也和她年轻时的遭遇有关。”

这是郁喜第一回,听郁父主动提起他和柳香冬年轻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