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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贵的五指山(33)+番外

此言一出,殿内沉静了好一会。

半晌,在顾立轩惴惴不安手脚冒汗之际,上头方徐徐传来侯爷低沉的声音:“倒也不必令人亲自前来。写上副字,明日你且带来。出去吧。”

顾立轩长长松了口气。俯身刚欲捡起地上的其他书稿,却见那秦九护卫先他一步上前捡了起来,又不由分说抽走他手里那张,整理好后重新放置在了侯爷的书案上。

顾立轩不敢多留,便赶紧退了出去。

这日夜里,在沈晚侧身卧下之际,身后突然传来顾立轩隐忍的声音:“待明日清早,你大概写上副字予我……不,还是写首诗吧,署上姓名及日期。稍早些起身书写,莫要耽搁了。”侯爷虽说的随意,只道写副字,可他却不能随意待之,还是写首诗来的庄重些。

两人十来天未曾有过一言半语的交流,听他那厢乍然开口,沈晚着实有些许不适。

缓了缓神,沈晚只当未听见,盖上薄毯和衣而卧。

顾立轩忍了忍到底没冲她发火,毕竟明日还用得着她。至于书写的原因他自是不会同她讲,毕竟此事也不光彩,若实话讲来,那他在她面前岂不又落了下乘?

翌日起来,梳洗罢,沈晚便要出房门。

顾立轩瞧着便急了,几步上前拦住她,急赤白脸的问:“你写的字呢?”

沈晚看他:“要字作何?”

顾立轩不耐:“问那么多作甚,让你写就快写,我有用。”

沈晚瞧他堵在房门口,一副不写就不让她出门的架势,转身去书案端了纸笔出来,铺纸研墨。

不过几个字而已,她写便是,好过与他这般纠缠,着实令人闹心。

“写哪几个字?”

“随便几个……”顾立轩一顿忙改口:“写首像样的诗。咏春,咏秋或其他都可,反正你也曾也背过些,写来一首便是。”

沈晚挽了袖子垂眸缓缓研磨,晨曦的光束透过窗纸映照在她娇嫩白皙的姣好面庞上,那般岁月静好的模样让人仿佛忆起了往昔那些红袖添香的恩爱时候……

偏偏眼角那道突兀的一道狠狠戳破了他的幻想。

狼狈的闪过目光,顾立轩踏门而出,只留下了一句‘写好后就叠好放案上’。

刚顾立轩静静在旁看她的瞬间,沈晚竟也有刹那的恍惚。

回了神,持笔饱蘸浓墨,沈晚提腕下笔,笔尖题诗——《拟古决绝词柬郎》。

第29章 若日后塞进的人都若这般……

《拟古决绝词柬郎》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妻:沈晚 壬寅年八月初九

霍殷握着那张薄薄的一页纸,眼睛直直盯着上面字迹,竟是好半晌都未回神。

顾立轩小心解释道:“此为拙荆今日所书,大人可以比对字迹,便知下官所言非虚。”

仿佛殿下之人的骤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霍殷似有不悦的微沉了脸。随手搁纸于案上,他身躯微微后仰靠于椅背,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椅袱,偶尔抬眼睥睨殿下那略有局促的男人,沉沉的眸光晦暗不明。

顾立轩被这莫名审视的目光打量的有些忐忑。

霍殷抬手指向案上的纸张,沉声问道:“是你娘子所书?你可亲眼所见?”

顾立轩自是不敢扯谎,忙如实回道:“虽下官未在旁亲见,但此的确是拙荆今日所书,若大人还有疑虑,下官亦可带拙荆亲自前来。”

秦九隐约瞧见他们家侯爷的面上浮了层冷意。

霍殷冷笑:“你将兵部官署家中后院不成,这般肆意?”

顾立轩后背瞬间冷汗如瀑,忙开口补救道:“是下官糊涂了,官署岂可容他们妇道人家随意出入?那不如让秦护卫随我去……”

“罢了。”霍殷似有不耐的抬手打断:“此事就此作罢。你且下去罢。”

顾立轩长长松了口气。

行了退礼刚欲转身,却听上面那人低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对了,本官看你上次所书的《诸葛十计》,其中一计为《诸葛亮巧布八阵图》。可否与本官解释一番,八卦图何解?”

直到那道脚步发虚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案前的霍殷方收回目光,神色既冷且讽。

秦九迟疑:“侯爷,如此瞧来,那《诸葛十计》怕真的不是出自他手。可昨夜属下一直遣人盯着那顾家,并无其他外人出入,因而这纸张字迹不似旁人代写……不如属下今日就去顾家亲自盯着他家娘子书写,以辨真伪。”

霍殷扫了他一眼,冷笑:“愚不可及。”

秦九愣了。然后挠挠头,是说他么?不,应该是说那顾主事。

今日散值顾家的顾立轩,脚步颇显仓皇落魄。

他心下无疑是惶惶的,一方面觉得他们上官定是怀疑到了什么,方有此试探;一方面又安慰自己莫要草木皆兵,只是所怀疑罢了,又未查到实据,何惧之有?另一方面就暗恨自己今日沉不住气自乱阵脚,就坦荡回道不过一计策随手而写未想过多便是,又何必左右惶惶显得心虚?总之此间事具体实情如何他断是不会承认的,否则他在官署真的就无法立足了。

散值回府之后他也未向沈晚提及此事,因为在他的认知中,饶是她能写出《诸葛十计》那般的话本来,那也只是话本谈不及战略战术层面,毕竟是妇道人家,充其量也就是有些新颖的想法罢了,想来那八卦图是随手一写的,难道他还真期待她能说出一二来?

沈晚见他回来后就颇有些心不在焉的,却只字未提她今日题诗内容一事,本来已经做好了要迎来一场疾风暴雨的准备,却没了用武之地。

夜凉如水,沈晚和衣而卧时望着窗外微白的月色出神,今日他要她作诗是为何?某不是拿给什么人看?如那芸娘?

如此想来,她却未感丝毫不适。沈晚闭眸低叹,大概她是真的放下了。

接下来一连数日,沈晚又恢复了去书坊的频率,往往在那一待就是大半日。期间她有针对性的只翻看那些带些红袖添香类的时下所谓艳俗类话本,因为她想看看当朝对于言情话本的容忍度在哪里,待摸透之后便打算着手写这类的话本。

毕竟有前世的那些影视剧的灌输,她想这类话本写起来会更容易的些,而这些通俗的话本也容易畅销,哪怕就是走量也容易。

当然,她当下打算自然不是为了才名,若真是为了才名她就专攻诗词歌赋了,那样岂不是更容易誉满京都?此番打算,自然是为财。她想快些挣些银钱傍身,毕竟以她如今在顾家这种情形,早做一些打算才是正经,以免届时手忙脚乱。

霍殷在后排的书架驻足良久,透过面前书架余出空隙冷眼看向前排,瞧那纤纤素手在那堆艳俗话本中一本本的翻过,从《沉挽香》《折柳记》《玉簪记》再到稍微露骨些的《闺中怨》《续鸳梦》等,纸页翻过的声音纷繁的响起,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堪堪不足一个时辰左右的功夫,他大概数着,竟翻过不下二十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