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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缘(13)

两人说笑间,彼此神情都轻松不少。

杜鹃也松了口气,觉得这林婶子还算不错

厨房里,黄老实从灶洞里搬出煨罐,拿了个碗盛鸡汤。

林大头凑过去,嬉笑道:“捞两只鸡腿,那东西发奶。可有没见天的蛋?那个东西最好了,最发奶……”

黄老实道:“早上雀儿娘吃了一碗。把鸡腿都吃了,没见天的蛋花花也吃了。”

说着盛了一碗汤,捞了几块鸡肉,就要盖上罐子盖。

林大头忙伸手拦住,将罐子微微歪斜,用木勺子在里面搅和两下,捞出一只鸡腿,笑道:“还有一只。”忙放入碗中,又舀了一勺鸡肉添上,那碗里的汤水立即漫到碗沿边。

黄老实看得发呆,结巴道:“这……大头哥,好歹给雀儿娘留些。她要下奶呢!”

他比不得林大头皮厚,撒了个谎,居然没有掩饰过去,反失了多的,也心疼起来。

林大头忙从碗里又舀了半勺汤倒回罐子,不然不好端,然后笑道:“你看你看,罐里不是还有不少嘛!我这也是为你好,回头弟妹晚上还没下奶,你闺女还得吃我媳妇奶。”

一句话说得黄老实闭了嘴。

这是很有可能的。到时候难免还要上林家去求,不如就把这鸡送林嫂子吃了,晚上讨奶也好说话。心下想妥,便不再计较,小心端了碗就走。

林大头为媳妇争取了一碗鸡汤,心情十分愉悦。跟着走到堂屋,对房里喊了一声,道:“春他娘,我先回去了。收拾了好下地去。”

他媳妇没好气道:“你走就走,啰嗦什么!”

林大头且不走,站那笑眯眯地看着黄老实。

黄老实端着碗,站在房门口问:“她娘,鸡汤盛来了,我送进来?”

这时,杜鹃和林春都吃完奶了,被放在床里面,冯氏在外用身子挡着,大头媳妇正在整衣裳。

冯氏急忙对外叫道:“你等下,林嫂子来接。”

大头媳妇将衣裳整好后,走到门口把碗接了过来。正要转身,忽见林大头还没走,瞪眼道:“你还不走?还想在这吃晌午饭?”

林大头忙道:“这就走,这就走!”

果然走了。

等他走后,黄老实也在冯氏催促下上山挑柴去了。

大头媳妇喊黄雀儿拿了碗来,把那碗鸡汤分了一半出来,硬塞给冯氏,道:“你也吃一半。不然我吃你看着,我可吞不进。”

两人来回推了半天,冯氏无法,只得接过去。

虽如此,那脸色越发舒展了,与大头媳妇说话口气都亲密不少,一副知心模样。

她把雀儿叫了来,搛了两块鸡肉给她吃,自己只喝了点汤,说是早上吃了一碗,这会子吃不下了。

两大一小三个人,分吃一碗鸡汤,其乐融融,看得杜鹃感动;而小林春像发现一样好玩物事般,自见了杜鹃,眼睛就很少离开她,这会儿偏着小脑袋对她“哦啊”不停,努力想引起她的注意。

杜鹃觉得,自昨天进这个家后,眼下气氛最温馨。

她一边听两个妇人东家长西家短地闲聊,一边对林春微笑。又担心他老是这样歪着脖子看自己,回头落了枕,把脖子弄歪了,正不过来就麻烦了。偏两个大人只顾聊天,也没注意他们。

杜鹃见这小子只顾看她,心下奇怪之极,于是又做出许多前世的动作,试探他是不是李墩。

为此,她划起拳来。

若有人见了,一定会惊掉下巴。

一个婴儿划拳,能不惊吗!

杜鹃这么做,是有缘故的:前世她和李墩到了泉水村,处处都是欢乐,连吃饭也不忘划两拳。这时候杜鹃总是撒娇带耍赖,把李墩碗里的菜都赢过来;而李墩则满含笑意看着她,目光柔和、宠溺,令她莫名安心和喜悦!

见杜鹃手动个不停,小林春安静下来,满含笑意地看着她。可也只是看着,根本没有与她对划的举动。

杜鹃颓然停手。

看来他不是李墩,她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她累坏了,毕竟这身子太柔弱了,不是想干嘛就能干嘛的,遂闭上眼睛睡觉。

小林春见她不动也不笑,连看也不看他了,又“哦啊”叫起来。

这一回,杜鹃再不理他了,昏昏欲睡。

她刚遭逢大难,可没精神哄奶娃,她自己还要人哄呢!

小林春见杜鹃不理自己,没了主意。

静了一会,他忽然朝杜鹃滚过去。

两人本就并肩躺着,他只翻了个身,就跟杜鹃来了个脸对脸,右手还撑到她左胸口,压得杜鹃大叫一声:“哎哟我的妈呀!痛死我了——”

这句话转换成“嗯啊”一声婴儿惨嚎,小林春惊得一哆嗦,右手一滑,就滑到杜鹃左边床上。偏又撑不住,小胳膊一软,整个人便趴在杜鹃身上了。

还好,脑袋没砸在杜鹃脸上。因他脖子有些劲儿了,头一直是翘着的。但他被杜鹃这一惊,张大了小嘴对着她发愣,那嘴里挂下一长串口水,就滴到杜鹃的腮颊上和嘴里。

这小子刚出两颗乳牙,正是口水泛滥的时候。

杜鹃只觉得自己快晕死了,再也顾不得,放声喊叫起来。

再不大声,她非被这小子压死不可,还有左边胸口生疼。跟压得透不过气相比,她暂时没顾得上那串从天而降的口水。

第012章 长得不像爹娘

更新时间2014-3-11 13:40:10 字数:2042

 杜鹃的叫声终于惊动了冯氏和大头媳妇。

两人转头一看,都大惊失色:“哎哟,这是怎么了?”

大头媳妇骂道:“死小子,看把妹妹压坏了!”

冯氏忙侧身抱起林春,递给大头媳妇,自己又抱起杜鹃,不住拍她后背,哄道:“不哭了!不哭了!可压坏了?疼不疼?”

杜鹃委屈之极,哭了两声又不想哭了,觉得费劲,便充满怨念地看着小林春,她刚意识到自己吃了他一串口水,气得要命。

虽说是小孩子的口水,那也让人难受不是。

林春满脸无辜地看着杜鹃,浑不知自己刚才差点要了她的小命,还占了人家便宜。

大头媳妇又是好笑又是欢喜,觉得儿子跟这女娃真投缘,心下更坚定了说亲的事。

她佯作发怒地在儿子屁股上轻拍两下,道:“这小东西今儿真是怪事,见了妹妹就往上凑。喜欢妹妹,就不能欺负她,要照顾妹妹……”

絮絮叨叨训了儿子一通,全不管他能不能听懂。

冯氏也不住哄拍杜鹃,黄雀儿也靠近床边逗妹妹。

好容易把两娃儿安定下来,就听外面隐约传来林大头的声音:“秋生,爹下地去了。带弟弟在家门口玩,不许跑远了淘气。留心点,听鸡下了蛋就捡了收起来,别教那馋猫偷吃了;玩一会就去后院,把树底下的树枝子树叶子耙拢了,用撮箕兜到灶门口,留着点火;看猪屙了屎就用粪筐捡了倒茅坑里……”

他不住说,一个童稚的声音不住答应,又是“我晓得”,又是“晓得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