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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红楼(109)

作者:九悟 阅读记录

几名讲郎纷纷点头。

濂溪先生就是理学宗师周敦颐。理学一脉相承。这个时空,有濂溪先生,而无《爱莲说》。乔如松的话是周敦颐的观点。他认为要成为圣人,需要“依正道而行,守中正仁义“。

乔如松的观点总结起来就是说:他修身、立志,是要向成为的圣人方向迈进。立志高远。当然,圣人不可期。自前明阳明子后,儒学再无圣人。所以,骆讲郎说有名儒之风。都是学理学的读书人,相当有共鸣。

等乔如松说完,山长张安博点头,笑着道:“大善。可为此句共饮!”

众人纷纷举起茶杯,各自点评,意兴飞扬。

林讲郎喝着茶,嘴角泛起苦笑。乔如松比公孙亮更胜一筹。到底是年纪大几岁,见识多一些。公孙亮还是学生思维,以“求知”为乐。而乔如松是修身养性,立志成名儒。高下立判。

早知道如此,他在第二场的时候就该向山长力争的。贾环的年纪比18岁的公孙亮更小。

林讲郎心中,很有些担心!

亭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贾环的身上。空气中压力沉重。连已经失去角逐资格的罗向阳也禁不住为他这位小同乡感到担心。轻轻的握拳。

贾环抿了抿嘴。

他的立论是青松的风骨。他需要一个切合他自身的总结。不能吹牛逼吹到天上去。

比如:李白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向来与陶渊明的“不为五斗米折腰”并称。很有风骨。但这话他不能说。他并没有隐世的想法。

比如:于谦的石灰吟:“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是真正的文人风骨、国家脊梁。但贾环自认为他没有那么高尚、纯粹。

还是要再换一个思路。立志,就是日后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曲水亭中冷场了好一会。六名讲郎微微有些诧异贾环的表现。按理说不应该出现江郎才尽的情形啊!众学子表情各异:有人惊讶,有人冷笑,有人感慨,有人迷惑,有人期待。主持文会的山长张安博和蔼的微笑,准备鼓励贾环为他释放压力时。

贾环缓缓的吐出几个字,“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好。”

“好。”

贾环的话音刚落,曲水亭中所有人眼中一亮。两名性子急些的讲郎忍不住拍案叫好。茶碗里的水溅洒出来都没有察觉。亭中的四名书童都在出神。

学子中卫阳、罗向阳、公孙亮都是震惊的看着贾环。这一句,力透胸臆,直指脊骨。风骨傲然。只此一句,足可与乔如松持平!

要问儒者和人杰,谁更高明?各有各的看法。名儒,著书立说,道德育人,名满天下。人杰,必然是风起云涌之时的佼佼者,青史留名。

山长张安博还没有评价。但林江郎脸上已经禁不住浮起笑意。好志向。好文采。好句子。结合第一场、第二场的成绩,当属贾环为第一。

坐在林江郎斜对面的骆讲郎却是微微沉吟。他觉得这一句还是有点空泛。九岁的孩童,怎么理解人杰、鬼雄?志向可嘉,有点流于形势、口号。

这时,贾环再道:“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好!”这一次,掌声、叫好声,赞赏声不再吝啬,如潮水般的猛然的涌过来,将贾环淹没。所有人都为之动容。骆讲郎抚掌而笑,赞赏的道:“好诗。好意境。”项羽当然是人杰。

山长张安博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我们竟都是看错你的性情。如此雄文。快哉!快哉!”

他们几个师长以为:贾环在困境之下,硬抗到底。若最后时运不济,不过是杀身成仁而已。但是看贾环这首诗。时运不济?扯淡!项羽过了江东,卷土重来,天下属谁?

这是一种大气魄,大毅力,大智慧!豪迈雄浑,气度恢弘。

大雪压不垮,冬天会过去。真不负青松之名也!

山长张安博捻须笑道:“昔日叔孙豹有三不朽之论: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名儒立言,不如人杰立功!今日文会,当以贾环第一。”

六名讲郎齐齐拱手,“理当如此!”

六名学子齐齐起身,“弟子心悦诚服!”

贾环离席逊谢。衣袍中,右手轻轻的握拳。院首,是我!

第七十七章 院首的待遇

文会结束。时间正好正午12点许。曲水亭中的众人纷纷散去。

叶讲郎跟着山长张安博到他的外书房中。书房幽雅、清冷。一名老仆进来点了炭盆,倒上热茶。

山长张安博是一名和蔼的老者,穿着暗青色的鹤氅,坐到榻椅中,笑道:“今日文会,着实精彩。贾环一篇佳文,两首好诗,当可浮一大白!”

叶讲郎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文士装扮,言笑温和,说道:“若非山长坚持书院文会不讲八股,只讲义理,也难以有今日文会之盛况!”

山长张安博得意的哈哈大笑,捻须道:“讲时文能有什么意思?书院月月考校制艺,第一名都是公孙亮那臭小子。文台,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叶讲郎便一笑,说道:“山长,贾环还未考入内舍,我想恳求山长特许他参加今年宛平县县试。”

山长张安博惊讶的道:“文台何必急于让弟子下场。以此子之天资,再磨砺几年八股技艺,小三元可期。也是一时佳话啊!”

童生连取当年的县试、府试、院试第一,称之“小三元”。连中乡试解元、会试会元、殿试状元,谓之连中三元。

明朝两百多年,仅有成化年间首辅商辂商阁老有此殊荣。这是文人科举的最高成就。皇周开国至今还没有连中三元者。

叶讲郎摇摇头,轻轻的叹口气,“林子修(林举人)给我详谈过。他出身于荣国府庶子,处境不佳,被嫡母约束在府内失去自由。故而发愤读书。他只求科场勇猛精进。”

山长张安博通明世事,一听就懂,叹口气道:“难怪小小年纪能写出大雪压青松之语?”诗才可以天授,自古不乏神童。但艰难困苦更能磨砺人!

山长张安博又沉吟了一会,道:“我许了。”他不喜欢学生为功名而读书。但也不是墨守成规的腐儒。事有特例,情有可原。

叶讲郎起身道谢。

山长张安博笑道:“科场如战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所以,书院定下内舍弟子方可下场的规矩。有特例,也不必拘泥于此。”

这时,老仆来请示在哪里摆饭。山长张安博笑道:“文台酒量颇佳,今日陪我小酌几杯。”

叶讲郎心情极佳的笑一笑,说道:“长者赐,不敢辞。”

回寝舍的路上,贾环和公孙亮、罗向阳、乔如松、庞泽相互认识。面如冠玉,英俊潇洒的公孙亮带着众人在内舍的食堂中一起用餐。

陈嘉运和贾环关系不佳,见不得他出风头,找了个借口冷着马脸离开。并没有同去。卫阳则是心高气傲,不合群,回了寝舍。他出身于官宦之家,对是否得罪公孙亮这个童生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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