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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95)

作者: 雁九 阅读记录

关于世子身边这些小太监的来历,道痴曾听过些,没想到他们几个不仅是近身服侍,还是世子早年伴读,怨不得世子待他们不比常人。

提及往事,高康颇为伤感:“王爷使人给殿下讲的第一本经就是《孝经》,殿下事亲至孝,这些日子不知怎么难熬。”

提及这个,想起今日是王爷“接三”之礼,两人情绪都有些低沉。

不知是不是被昨日的手段给吓到,今日巡街的兵丁衙役都成了小白兔,老实的不得了。

一天下来,太平无事,等到日暮众人再次收工之时,道痴在茶楼外看到一人,是王三郎。

王三郎穿着素服,神色憔悴,带着个小厮站在楼下马车旁,巴巴地望着道痴,欲言又止。

道痴好奇道:“三哥怎么在这里?”

王三郎哑声道:“父亲病重,想要见二郎。”

道痴闻言,心下微沉,转身对高康道:“高公公,我伯父身体不好,我去探视一二,晚些再回王府。劳烦高公公与殿下说一声。”

看着王三郎与道痴相似的长相,高康还哪里不知道的。他心下不由腹诽,好好的儿子嫌碍眼过继出去,如今看着殿下重用开始巴结么?好不要脸。

他恨不得直接吃哒王三郎几句,替道痴出出气。可对方打着“父病”的幌子,用孝道压着,道痴除了听话,还能怎样?就是殿下在此,也不好拦着。

他只能道:“殿下的差事重要,二公子早去早回。”

高康带着众卫士回了王府,道痴带着惊蛰,上了王家的马车。

马车里,王三郎压低了音量道:“二郎,父亲是心病。他打发我来寻你回去,估计是想要通过王府打听南昌府那边的消息。若是二郎为难便罢,若是二郎不为难,就与他说两句好话,也好安他的心。”

道痴点点头,道:“三哥憔悴如斯,是得了宁王造反的准信?”

王三郎耷拉脑袋,道:“我不知该担心老师,还是怨恨老师……若是因我之故,连累父母家人,那还不如……”

见他语带不吉,道痴皱眉道:“三哥怎么这样说?你不过稚龄之年机缘巧合跟在李御使跟前读了两年书。只要过几年世人忘了这一茬就好。不必胡思乱想。”

王三郎苦笑道:“可是父亲到底是怨我了!”

道痴闻言,心中一嗤。

王三郎拜在李御使门下时,不过八、九岁的童子,难道还能自己给自己求老师不成?多半是王青洪看重李御使的身份,主动将嫡子送过去。如今因宁王造反,怕牵连到自己头上,就将过错推到儿子身上?

对于王青洪这个生父,道痴真是越接触越是瞧不上。

他开口安慰道:“伯父怕是想多了,三哥即便曾拜在李御使门下也是稚子无辜,伯父又从江西官场急流勇退。即便宁王造反,也攀扯不到你们身上。”

王三郎闻言,眼睛一亮,道:“真的无碍?”

道痴道:“自然无碍。只是可惜三哥满腹才学,往后不能显达与人前。”

王三郎摇头道:“只有家人平安,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二郎,我这两日真的很害怕……要是父亲有个……”说到这里,他颤栗着说不下去。

看来王青洪这病的不轻,竟将好好的孩子吓成这个模样。

十二房的宅子本就在西北方向,距离西城并不算远,兄弟两个说着话,没一会儿功夫马车就停了,到了十二房。

王三郎带着道痴直接进了二门,去了主院上房。

刚进屋子,便是扑鼻而来的药味。

王青洪躺在床上,面色灰白。才两天半没见,他瘦得颧骨都凸出来。

王杨氏端着药碗站在一边,看着样子像是才奉了药。

看到道痴那刻,王青洪的眸子立时添了生气。他看了道痴一会儿,对妻子道:“慧娘,让我与二郎单独呆一会。”

王杨氏没想到丈夫会打发自己出去,心里很是不自在,可还是笑语晏晏地应了,对王三郎道:“让这爷俩说话,三郎随我去看你姐姐。”

王三郎虽有些挣扎,可还是点头应了,母子两个下去不提。

屋子里只剩下王青洪与道痴两个,王青洪坐起身来,道:“好好的,世子怎么会安排你们去巡街?是不是外头有什么不好消息?”

这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过道痴想着过几日百姓都会晓得宁王谋逆之事,便也没隐瞒:“宁王反了,带了大军奔安庆方向。殿下怕消息传开,地方有人借此生事,才安排我们几个带队巡城。”

“去了安庆方向?”王青洪闻言大喜:“如此甚好,安陆太平了。”

王青洪这几日心里跟火煎似的,非常难受。对于读孔孟书长大的王青洪,自然瞧不起乱臣贼子,要是早知道李御使会从逆,他打死也不会将儿子送过去拜师。

可是不说别的朝代,就是大明朝,还有“靖难之役”,有英宗与代宗的相争,每次朝野都要大换血。

偏生王青洪这边,致仕求去时得罪了宁王府;嫡子拜师,又不好面对朝廷这边。

不管朝廷与宁王谁胜谁败,过后追究起来,似乎都没有他好果子吃?

王青洪越是想,越是害怕,已经一连两天没合眼:“王府那边,可有反王新消息?”

道痴摇摇头,道:“只晓得他们离开南昌府,大军往东北方向行进。”

王青洪似有不满道:“怎么就这么点消息?”

道痴没有接话。

王青洪反应过来自己口气有些糟,强笑道:“关系民生安危大事,若是二郎在王府便宜,就帮我留心些……”

第七十八章 亲不亲老僧归来

对于王青洪的话,道痴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瞧着王青洪的样子,要是真的没给他点指望,说不得真要惊骇成疾,重病不起。真是想不到,为何他承受力为何会这么差,难道是半辈子顺风顺水的缘故?

道痴不愿引火烧身,让他将怨气归到自己身上,可也不愿被他借着生父名分呼来喝去,态度很是模糊。

从上房出来,王杨氏与王三郎都在院子里。

王杨氏望着道痴的目光有些复杂,她身为当家主母,自然晓得丈夫的“心病”到底是什么。

对于宁王造反之事,她尽管只是内宅妇人,可也不看好。毕竟天下承平许久,今上又不是失德之君。可是她也晓得,李御使既从逆,且做了逆王的“伪相”,那儿子身上就带了污点,不管什么时候翻出来都是错。

可是道痴,背靠王府,也在科举应试。即便现下成绩不如三郎,可以后仕途却不会像三郎那样坎坷。

王杨氏不知该怨哪个。

精细教养大的嫡子,还比不过幼时痴傻的庶子?难道三郎从此要绝迹仕途,仰仗庶弟鼻息?

这一点王杨氏实无法接受,早些对于道痴偶尔生的那些怜悯也化作厌恶。

道痴自是察觉王杨氏神色有异,可他已经不是十二房的子弟,自然也没有必要看哪个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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