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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医(116)

作者:爱打瞌睡的虫 阅读记录

这次就找得时间长点了,幸好镊子长度够,失去拉力的脚筋缩到了小腿中段的位置,仍然没能逃脱顾念的魔手,钳住,拽了出来,再叫一人站边上捏着。

到这会儿,顾念已经热得满头大汗,始终站在她身边的宋亦柏,马上抬手,用纱布给她擦汗。

烈酒倒上去清洗伤口涌出的鲜血,大量纱布扑上去吸干液体,顾念拿起针线,检查了一下筋脉的情况,比对整齐开始缝合。

到这一步,围观人群已经大开眼界,个个眼睛嘴巴张得溜圆,只有宋亦柏因为已经看过一次了,仍然淡定得很,只管专心地隔一会儿就帮顾念擦汗。

已经有相当经验的顾念动作流畅地缝完脚筋,次序撤掉钳子等工具,再换了针线,着手缝合伤口表皮。最后的上药包扎是别人做的。找人帮她脱了衣服掉了口罩帽子,她就举着鲜血淋漓的双手,到室外呼吸新鲜空气去了。

围观群众陆续走出来,脸上表情像梦游一样,其他人围上去询问病人情况,得到的答复居然是“不可思议”。连续追问几遍,才得到确切答复,病人没事了,断裂的脚筋已经缝合上,需要长达数月的修养才能康复。但这就不是金疡大夫的范畴了。

病人亲属们谢天谢地谢菩萨谢祖宗。而对于其他大夫来说,这真的跟做梦似的,彻底断裂的脚筋居然还有连起来的希望。

大夫们心里陡然一沉,金刃伤的比武,还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吗?这位立了大功的顾大夫太厉害了。没有人能超过他的这一手医术。

好在这时,裁判组长发话了,这是意外情况。跟金刃伤的比武没有关系,比武照常进行,顾大夫的此次表现,不会为他的比试成绩加分。

裁判这样说了。大家才略松了口气,慢慢地就有人散了。

顾念洗干净了手。重新回到这个院里,准备收拾她刚用过的工具,发现裁判和宋亦柏等一大群人仍然在这里,病人都让他们自己人带回去养伤了。

没时间站那里聊天,顾念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往诊室走,只听一阵金属的哗啦啦声响过,顾念抱出一盆子沾满血迹的工具,又跑了。

宋亦柏抓住机会,劝散了想跟顾念聊几句的伙伴。裁判们也回了他们的休息室,脑中仍然激烈盘旋着刚才看到的全部画面,再不想谈论。也不由得还是议论两句。

和安医学堂的那位先生心里美得冒泡,他完全明白了大公子的用意。不论金刃伤的比武结果如何,那位顾大夫一定要进他们医学堂学习,相信东家听到这消息,定会惊喜万分。

顾念洗干净她的工具,盯着高温蒸煮消毒的全过程,她的手术服口罩帽子等物被交给了仆妇清洗,趁着太阳依旧毒辣,抓紧时间曝晒半日,下午就能收回来。

杂役挑着重新装填满的工具箱,跟在顾念身后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已经快到晌午了。众大夫们围拢上来,顾念与他们客套着回到自己屋,小厮一双崇拜的星星眼送上解暑的凉茶和果盘。

小小的寮屋里挤满了人,人人都乐意跟顾念聊几句,想知道他的师承来历,顾念只得把师傅已经去世的话又说了一遍,惹得屋里一片惋惜叹气声。

顾念这里一直热闹到了午饭时间,天南海北地聊,小厮们来送饭,大夫们才陆续回到各自地盘。

午休起来,下午继续跟人聊天,但晚饭时,小厮把她请去了前面,跟和安堂的大夫们一块吃饭。

顾念有些惶恐地跟在小厮后面,她觉得现在还是赛期,以选手身份跟东道主的人吃饭,是不是不太好。

走进大夫们吃饭的食堂,果不其然,除了和安堂的大夫们都在以外,裁判组也坐了一张大圆桌,宋亦柏陪坐,他左手边还有一个空位。所有人都在等她。

顾念受宠若惊,一面随小厮往里走,一面跟经过的大夫们抱拳行礼,到了裁判们跟前,她跟每一位裁判都行了礼问了安,连宋亦柏也没落下。

一番来回客套之后,顾念终于坐下。

屁股刚挨着椅子,一只抓着酒壶的手就出现在她的右侧,将她面前的酒杯斟满。

藏在桌下的手默默地摸了摸怀里,从宋亦柏那得来的解酒丸,好端端地在身上,她这几天,一天都不敢懈怠,天天带着。现在看来,她真有先见之明。

裁判组长举起杯说了些话,讲了讲今天上午的事,把顾念夸成了一朵花,到喝酒的时候,她不得不一饮而尽。随即,第二杯跟着斟满。

和安医学堂的先生第二个发言,话里话外透着要顾念入学堂的意思,顾念只得硬着头皮道谢不已,再次喝干杯中的酒。

第三杯,顾念先发言,感谢得到这次参加比武的机会云云,总之都是场面上的客套话,然后先干为敬。

连续三杯酒下肚,酒气跟着就上来了,脸上发烧,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脸红了。

桌上其他人看见了,一阵哄笑,不再劝酒,只让顾念多吃菜。身边伺候的小厮,给顾念舀了一碗豆腐羹,又给她拿来了一碗饭,撤掉了她的酒杯。

既然被特意叫来吃饭,少不了要被问到师承来历和祖籍等,顾念搬出那说了八百遍的说辞,加上还有宋亦柏的鼎力相助,这才把大人们都糊弄了过去。

只要话题不再围绕自己打转,顾念这顿饭总的来说吃得还蛮轻松的,顺便还听到了裁判们在裁判上的标准和底线。在知道了为什么药方也算比试项目后,她就冒汗了,论外伤处理技巧,参赛的大夫们水平都差不多,所以开药方的水平就显得至关重要,别看都是清热解毒的方子,好大夫却会契合病人当前的体质,而稍微增减改动几味药。

想到自己的脉术,顾念笑不出来了,她开始祈祷她的成绩不要垫底就好了,哪怕倒数第二她都会感谢上苍的。

酒足饭饱,大家散场,长辈们先走,宋亦柏和顾念落在了后面。

宋亦柏胳膊肘顶顶顾念,“手来。拿着。”

“什么?”顾念下意识伸手,接到一枚银锞子。赶紧收拢五指,缩进袖子里。

“你的诊费。”

“这么多?”手中银锞子的重量远远超过了正常一吊钱的价值。

“这才是一名金疡大夫正常的诊费。”

顾念咋舌,怪不得黑医都想转正。

“你号脉没问题吧?”宋亦柏的重点显然不在给钱上面。

“在这顿饭之前,没问题。”顾念老实回答。肚子吃得饱饱的,在淀粉的作用下,酒也醒得比较快,但还是把钱拢进袖里,腾出手摸出解酒丸,含服一颗,让自己更清醒点。

“有信心排在前面吗?”

“不垫底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这一年多的经验,就没让你的脉术增进几分吗?”

“所以我不是个好大夫。如果不是太明显的病症,根本不会主动去契合病人体质。”

宋亦柏忍耐不住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叮嘱顾念,“这几天回家好好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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