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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医(222)

顾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浑身僵硬。

老太爷见顾念不动,换了个狡诈威胁的嘴脸,“你要是不过来,我可就把你的秘密给说出去了哦。”

顾念屏住了呼吸,弯下腰扶起凳子,拖着脚步,坐回原处。

老太爷看顾念情况还是不好,不顾她一头一脸的汗,伸手拍她的脸,“呼吸,喘气,别憋死了,你还没听我说怎么穿帮的呢。”

顾念发出急促尖锐的吸气声,之后,她恢复了正常呼吸,呆滞的眼神重新变得有神采。

“太爷是怎么发现的?”顾念声音低沉沙哑。

“我一看你就知你是女孩子。我儿子孙子一群大夫老师都眼瞎,我可不瞎。你的脸骗不了我,再加上你的化装和说话吐气的方式,就知道是江湖人常用的易容手法,老太太当年就是靠这一手混了那么久。之后我有研习过一些日子,骗不了我的眼睛。”

“所以刚才太爷说起往事,其实是暗示我的身份已经穿帮了吗?”

“嗯。有这意味,可你没反应过来,够迟钝。”

“是。舒服日子过习惯了。大意了。”

“不,这样最好,假扮另一性别,就要全副身心地投入进一个全新的身份角色,你不能扮成男孩却女孩作派,这是最失败的伪装。你扮成男孩后,忘记了自己女孩的身份,即使在旁人眼里觉得你某些行为古怪。也不会有人往性别的问题上去怀疑。”

“但太爷当时为什么没有揭穿我?”

“我为什么要揭穿你?在这大喜的日子,我揭穿你的身份对我有什么好处?”

“可是,太爷又是怎么一口道出我的真实身份?”

“这很简单。我见过襁褓时的你。”

“咦?”

“确切地说,是周岁时的你。但刚才我并没那么肯定。我一直在杨益怀身上打转。”

“先生?”

“你是杨益怀的弟子,拜师第一天,他一定要考你的基础知识,所以你的性别秘密在他那里保不住,但他没有揭穿你,反而替你保守秘密,说明你跟他达成了协议。你是从烟花巷挖出来的黑医,照理说跟益怀应该从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帮你?”

“是呀,他为什么要帮我?”

“接下来就是猜的,我以为可能益怀认识你的师傅,他俩有交情,所以才这么照顾你。但是,刚才你进来,卷着袖子,露着两条小臂,左臂有颗红痣,右臂有颗黑痣,位置还正好对称。”

顾念不由得卷起自己袖子,如老太爷所说,两条小臂上各有一颗红痣一颗黑痣,这是这具身体从小就有的记号。

“正是这两颗痣,让我把你和柳青泉联系了起来。我想,当初益怀知道你是柳依依时,他一定激动得难以自抑。”

“正是如此。当时老师看出我眉眼与父亲的相似之处,激动不已,答应为我保密,在学堂里为我打掩护。但他并未说老太爷见过我。”

“他不记得了,我也是看到你的胳臂才想起来。人年纪大了,近期的事忘得快,以往的往事却印象深刻得好像刚刚才发生一样。”

“那又是什么情况呢?”

“当时是你周岁,你父亲已经在七步县开业,为了替你过生辰,带你回了老宅,顺便走亲访友,带着你娘和你一起去拜见老师益怀。而我那天是为了办什么事,返程的时候经过益怀家,临时起意去坐坐,就这么碰到你一家人。我还把你抱在腿上玩了一会儿,正好你又是夏天生的,衣裳穿得薄,露着两条小胳臂,我就看到了你那两颗痣,当时我还玩笑地说该给你换个乳名叫一一,一二三四的一。”

“原来我的乳名是太爷取的,怪不得我娘说我的大名依依是从乳名而来,但没说乳名的来源是胳臂上的痣。”

“哈哈,这就是缘分。兜兜转转,你又回到我的眼前,那年呀呀学语的小不点,如今长成大姑娘了。”

“……太爷……”顾念终于全身放松,垮下肩膀,眼里水光流动。

“柳家当年出事,我们都感到震惊,没想到啊没想到,以为一家灭门,却仍有幸运儿在世。你当时怎么就没自曝身份呢?”

“已经晚了。我当时吓坏了,那时我只是个养在深闺的女孩,什么事都不懂,惨案发生后,只想赶紧逃离现场,等我好不容易回到三江,柳家派去处理后事的堂兄已经拿到了衙门的文书,勾销了我家户籍,孤证不立,我无法自证身份,即使站出来,没人能证明我是柳依依。”

“可你是柳家人啊,你有祖父祖母,还有那些亲戚。”

“不熟啊,太爷,我们一年才回一趟老宅,跟亲戚们其实并不熟络。我说我是柳依依,他们若是一口咬定我只是个下人,我又怎么办。再说了,父亲身后留下的财产,亲戚们本来可以分得一块。谁乐意待见凭空冒出来的外人,即使他们内心知道我是柳依依,也不会承认的。”

“也是。你祖父儿女几个,就你父亲这一个儿子,如今只剩了你一个人。看他们柳家现在。为了多分一点你父亲留下的财产,出了多少歪主意就知道他们的德性。徒惹外人笑话。”

“他们还在闹?春天时大爷做寿,师兄带我去警告了他们一番,都白说了?”

“听说是仍未消停,白不白说,等秋季药市就知道了。”

“也罢,柳家到底不是做医药的,真让他们把药田折腾坏了。我宁可接手的是个行家。”

“放心,早有好几家盯着,不等着药田坏到一定地步。不会有人出手。”

“奸商。”

“必要的时候。”老太爷挤挤眼睛,顾念也被逗笑了。

“好了。现在该说说你的故事了,你这几年过得真够充实的,我都不知道柳青泉在往疡医发展,而且已经有了如此成就,教出了一个好女儿。”

“其实没有太爷想象得那么好,我到底是女儿,父亲没教我太多东西,只是出于嫁妆的需要,才学了一点,懂得一些理论皮毛,所以我的基础才那么差,如今的能耐,都是这几年在烟花后巷磨练出来的,生活在那里,很锻炼医术。”

老太爷理解地点点头,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听我那大孙子说,当初他找你入和安堂,你相当抵触,是不想暴露你的医学理论来自和安堂这个事实吧?”

“正是,太爷,师兄几次为这事找我,我当时烦透了他,可架不住他诡计多端,还是冒险进来了。幸好那天是杨先生要了我,要是换了别的先生,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和安堂凭疡医开业,你在他面前露了那一手,他自对你上心,不达成目的绝不罢休。一切都是缘分,你跟和安堂有缘,冥冥之中,关键时刻总有贵人助你。”

“是啊,师兄也算是我的贵人,他是少东家,又是我的顶头上司,所以我现在就任他使唤傻小子咯。庆典这么大的事,他要是多叫几个师兄来帮忙,肯定没人推辞,谁不想多结交一些人脉,但他只单单叫了我,我不能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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