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口号就像开火的号令，无数支弩箭从两个方向射向乔露露，但在离她半米距离的时候，全都失去动力落在了地上。
乔露露手上那枚戒指散发着淡淡地光芒，围绕她身周形成了一个坚固不摧的保护圈。
怪不得梅克斯说她的小命不用担心。
“杀了这个人类的叛徒！”霍布斯老太太咒骂着，下一秒就陪她丈夫一起去见天父了。
卧室门外的那些霍布斯族人，没一个后退，明知弩箭无用，喊着各种仇视异族的口号，训练有素地朝她一发发地发射不停。
乔露露关闭五官五感，不听不看不想，手里的长枪只对向自己射箭的人开火，一枪一个，绝不浪费弹药，没多长时间，还站着的就只剩了十几岁以下的孩子，最小的可能都不满十岁。
这些孩子手上都是特制的小型弩弓，眼里没有一点惧意，手中的弩箭射完了，就掏出随身刀具喊着口号奋力砍杀，可那保护圈坚实坚固，一点裂痕都没有。
一开始乔露露对这群孩子有点下不去手，但看到他们疯狂到这种程度，她也就把妇人之仁抛到了最深的矿井里，不再手软。
当走廊上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人类了，乔露露疲惫地垂下双臂，维格及时收走了那支枪，以免沾到地毯上的血迹。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让人有些作呕，乔露露烦躁地挥挥手，想要离开这个见鬼的现场。
身后突然亮起一道白光，看那光线就知道是魔法灯，以为还有活口，乔露露马上转身，警惕的眼神在看到来人时就变成了怒火。
“赫尔德斯，你让我成了女魔头，就因为你自作主张地给我打上魔法记号！你要报仇，要借刀杀人，最起码要告诉我实情，我不是傻子，我有知情权的！”乔露露咆哮。
赫尔德斯面无表情地走近乔露露，把手里提着的魔法灯挂在墙上的烛火架上，伸手去握她的双手，乔露露甩了几次还是让他抓住了，包在他的手掌中，亲吻手背。
“在他们眼里，只有他们自己才是亲人，其他人都是该死的杂种，你要是知道他们上个月杀了多少无辜生命，大概就能明白我的怒火了。猎人们全球任何一个分部干的罪行都被视为所有族人的狂欢节庆。”
“杀了多少？”
“两千多，一个聚居地完全被毁，没有一个活口，包括孕妇和吃奶的孩子，血和泥混成了血泥，走一步粘一脚，血水流到小溪里，溪水里的血腥气比这屋子里的浓重得多，连鱼都因缺氧而蹦到了岸上。”
“两千人，一个村子或者小镇的人口，不可能轻轻松松不遭遇一点反抗全部杀光，他们在水源里下毒？”乔露露背上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无色无味的迷药，药效强劲，持续性强。正因为没有活口跑脱，等管理那块地的我的族人发现真相时，已经是事后好几天，尸体都发臭了。你闻过腐尸的味道吗？”
“死老鼠算不算？”
“那么依照体积比例换算，两万只死老鼠的腐败臭味呢？”
“呕……！！”乔露露胃部突然激烈收缩，瞬间的应激反应，胃液逆流到食道，灼热难受。
赫尔德斯放开乔露露的手，轻轻将她揽在怀中给她拍背，帮助她平静下来。
乔露露倚在赫尔德斯肩头，双手下意识地抓着他的衣摆，不断深呼吸，但这走廊上混浊的空气，让她更加头疼。
“能换个地方吗？这里呆着难受。”
“去我的城堡？你需要洗澡更衣，都给你准备好了。”赫尔德斯的鼻子埋在乔露露的发丝里，嗅着她的气味，第一次用柔软温柔的语调跟她说话。
乔露露重重扯了一下他的衣摆，并闭上眼睛，当她感到身体在移动时，她睁开眼，看到的是那间面朝大海的起居室。
“在这坐会儿，浴室马上就好。”赫尔德斯扶着乔露露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他拉响了拉铃，随即起居室门被打开，一个女仆推着餐车进来，在茶几上放下一盘茶点，然后退下。
乔露露闻闻自己的手，似乎还有血腥气，这让她没有半点胃口，虚脱般地深陷在沙发里。
“霍布斯们怎么会知道我到了那里？他们有魔法道具？”乔露露无法让情绪平静下来，她想起以前心理医生说过的话，越是逃避越无法回避，那就勇敢面对。
“每个家族都有，专门用来在人海中寻找和我们有关联的人类。你出现在镇上的那个晚上，他们就已经知道了。”
“说我在那里的矿区找到金矿的事也是他们干的？”
“是的，他们查到了卡斯卡纳索镇铁矿是你找到的事实，就利用了一下，想从你应对骚扰的方式上来总结你的行事风格。我想说，你应对的很好。”
“他们怎么会知道是我找到的那个铁矿？议员中间有他们的线人？”
“下议院里有人和他们有联系，下议院的议员都是商人律师医生学者教授总治安长官刑民庭法官总检察长这种精英人士，他们任何人都跟上议院的贵族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和门路。你发现矿产的事是保密没错，但有心人要想打听的话，还是打听得到的。”
“那些议员们知道猎人的名声吗？”
“很难说，知道也不敢吭声的，除非他们忘记了乔敦曾经铲除猎人分部的历史。”
“就是说议员们要提供帮助，也只能是私下的？”
“甚至他们都不知道帮忙打听的消息是干什么用的。议员们是最高级的线人，要爱惜使用。”
“小心谨慎，确实聪明。”
“猎人们能一代代传承下来，不是没原因的。他们化整为零，遍布世界各地，难以有效集中打击铲除。”
“所以就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听说他们又在哪里犯下血案，你们气得跳脚，他们却大开狂欢派对？”
“这次是一次性死亡最多的，以前的最高记录不超过二百人。”
“所以你气疯了。”
赫尔德斯嘴角轻翘，流露出略带凄凉的微笑。
“异族不跟人类社会接触的吗？”
“各族有各族的生活习惯，还有猎人的虎视眈眈，他们早就避而远之。”
“普通百姓对异族是什么态度？”
“多神崇拜的好处，多数百姓对异族是宽容的，况且双方并没有不容调和的矛盾。但猎人家族所在的地区，往往就是一神崇拜了。最穷的百姓家里最少也会放泥捏的天父和地母两尊像，猎人家族只有天父像，地母在他们眼里都不算神，至于其它各职业的保护神，还有女性一定会放在家里的有关家人平安一类的保护神更不要在他们面前提起。”
“他们其实是信奉魔神的吧？魔神穿了天父的衣服假传神谕？”
赫尔德斯似是被逗乐了，“你没有宗教信仰，你信奉的是你本民族的历史，你相信一切历史都是现代史的镜像，所以你的魔法学习进度缓慢。”
“历史上，假借鬼神之说招摇撞骗惑乱百姓纲常的是亡国之兆。我们分得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