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115)+番外
冬稚蹲下,细致检查了一遍,“真的没有弄伤”
“没有。”她摇摇头,“他打不过我,还哭鼻子了,羞”
“打完架然后呢”陈就问。
之纯说“我把手表拿回来了,弟弟戴着呢。”
“你们打架老师没拦着”
“老师没看到,后来就来拉开我们。”
“老师没骂你”
之纯哼了一声“没啊,老师就让我们不要打架,互相道歉。明明是他先抢东西的,还好意思哭,我也会哭,不就是比谁大声。”
冬稚闻声教育她,“以后不能这么冲动,爸爸妈妈不在,万一你受欺负了呢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就告诉老师,老师不管你就回来告诉爸爸妈妈,好不好”
之纯点了下头。
正说着,有真迈着沉重的步子走来“爸爸,妈妈。”
“嗯”冬稚和陈就看向他。
“姐姐是因为我才打架,你们不要骂她。”有真以为之纯在挨训,板着张脸,“要骂就骂我。”
没等他们说话,之纯就先训他“你傻啊,爸爸妈妈才不会骂我们”
冬稚把他揽过来,一边揽着一个,细声给他们讲道理。
待事情结束,刚文清了没一会儿,等冬稚和陈就给老师打电话问清情况,到客厅一看,之纯已经歪躺着,有真则被她使唤地满屋子跑。
“弟弟,帮我拿草莓果汁”
“弟弟,把我的画画本拿过来”
“弟弟,看见我的发卡了吗快帮我拿一下”
有真迈着不算十分修长但比起同龄人已经有模有样的细腿,在整个家里来回奔忙。
每完成一样,就会收获姐姐一声甜甜的“谢谢”。
当之纯第六次把有真叫过去的时候,冬稚明显看见他吁了一口气,抬起手偷偷擦了擦额头,登时又好笑又无奈。
靠着身后陈就的胸膛,她回头看,夫妻两相视一眼,默叹摇头。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办法。
再大些,之纯就不指使有真跑腿了,但姐弟俩处于食物链中的关系还是没变。有真爱护姐姐,之纯疼爱弟弟,半大孩子,偶尔吵吵闹闹斗斗嘴,颇有意思。
大多是之纯逗有真,他随着年岁增长越发沉稳的性子,不屑于做这种幼稚的事。
之纯从初中开始就收到不少情书,也有男孩子试图从有真这边套近乎,无一例外全被他漠然又好似洞察一切的眼神,与陡然变冷的态度吓跑。
他俩读高一的时候,某个休息天的下午,冬稚发现他们俩窝在客厅沙发上,拿着张纸嘀嘀咕咕。见她走近,就把纸藏到背后。
冬稚也不追问,只用余光睨他们,没两秒,他俩自觉主动地把手里的东西叫出来。
“妈,你来看看,我这段台词写的怎么样”之纯干脆拉着她,要她点评。
“台词什么台词”冬稚怪道,“你们要排练什么节目吗”
之纯忙说不是,冬稚定睛一看,不多会,皱起眉。
“这是什么”
“这个是我说的词,这个是弟弟说的词。”之纯给她解释,“你看,这写的是不是还挺不错的”
纸上就两个角色,冬稚道“你们这是演哪处”
之纯咳了咳,说“有个外校的男生追我。”
“嗯”
“是在图书馆遇见认识的。我不喜欢他,但是他老来找我,我拒绝了他好多次,他都不死心。”之纯说着,一把扯住有真的胳膊,拉他过来,“所以这次我打算见他,然后让弟弟半路杀出来,让他死了这条心”
冬稚琢磨过来了“你是让你弟陪你演戏啊”
有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隐约有一丝无奈和尴尬。
“你看,弟弟长得这么帅,又高,又有气质,成绩好,还会打篮球”之纯说,“那个男生又不了解我们学校,我带弟弟去见他,他一看,绝对死心”
冬稚笑道“你真是机灵喔。”
“那当然”之纯嘚瑟,不忘嘴甜,“像你和爸嘛,聪明是当然的”
看看时间,似乎差不多了,之纯不多说,拉着有真就去收拾东西,预备出门。
冬稚送他们到门口。
“妈你进去吧。”有真让她别送了。
“等我们的好消息”之纯冲她比了个v字,拉着弟弟走了。
冬稚笑着关上门,陈就从楼上下来。
“他们出去了”
“嗯。”冬稚点头,迎上陈就,没多说,“年轻人就是好。”
“我们也不老。他们不在家正好,清静一会。”
陈就揽着她的腰,往里走,声音离门边渐远。
“我给你晾的樱桃干可以吃了吧我泡壶花茶,我们坐下晒晒太阳不是很好”
第76章 番外-陈文席之死
冬稚和陈就结婚的第二年,年中, 彼时之纯和有真还未降临, 他们也并未将要孩子的计划提上日程,陈文席是在那时病的。
身体功能不健全, 镇日都需要别人料理才能维持日常生活,陈文席在这样的日子下,脾气越发暴躁。这场意外, 无论是萧静然的离世亦或是他自己的受伤, 都让他的心境变得更差。
保姆和陈就提过好多次, 有好几回都坚持不下去了, 动辄要忍受陈文席的辱骂, 时不时被他拿东西砸, 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 保姆多次向陈就提出辞职。
若不是陈就给的工资高,一次又一次提升待遇, 这份工作或许早就没人愿意做。
那年年中的时候, 暑期正热,陈文席的身体急转直下,一天比一天更不好了。
没了叱骂保姆的力气,东西吃得越发少,体重也锐减。
陈就着人给他检查, 里外查了一通, 医生对他直言“您父亲的身体不太好, 肺部的癌细胞扩散极快, 半个肺都已经黑了,要治疗怕死很难。”
陈文席爱抽烟,哪怕是下半身不能行动以后,仍没有戒烟。
保姆也没办法“我不让老先生抽烟他就要发好大脾气,上次我把他的烟和雪茄收起来了,他生气,把房间里东西砸得满地都是,一直骂骂咧咧。我不给他买烟买雪茄,他就不肯吃饭”
陈就没责怪她,只说了解。这些日常,保姆都向他汇报过。
苦闷的生活让陈文席加速成为了老烟枪,一天从早到晚,烟不离手。他抽空回去的那一次,陈文席在房间里抽烟,整个房间里烟味弥漫。
他不过劝阻了一句,陈文席就大发脾气唾骂他,污言碎语不堪入耳,直说他翅膀硬了,会赚钱了不起,不把自己的老子放在眼里。
和几近失去理智的人没有道理好讲,当时陈就淡淡对他说“你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的身体搞垮。”
陈文席吼他“我死不死又怎么样你不是早就盼着我死吗就算不死也会被你这个不孝子气死”像是面对仇人一般放狠话,“我就算死也不用你管”
离那会不过才一年不到,这便来了。
陈就安排陈文席入院治疗,能治一时算一时。对这个父亲,他说不清怀抱着怎样一种感情。孺慕之情没有。从小到大,陈文席不在家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长得多,也不怎么管他,只偶尔问一句他的学习情况。都说父亲是儿子的榜样,陈文席却并没有做好表率,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本该高大的父亲形象也毁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