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30)+番外
犹豫了一下,冬稚通过对方的添加请求。
来人没有废话,开门见山:“你好,我是6班的詹静。”
冬稚回:“你好。”
詹静说:“是这样,我马上要过生日,到时候请客的地方,就是小宴会厅那样,有表演的小台子,我想请你现场拉小提琴,按小时算费用,可以吗?”
像是怕她不答应,詹静又加了一句:“不会很累的,我请的都是同学,你只要在台上拉小提琴就行,如果你肯来的话,我真的很感谢!”
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冬稚愣了愣,而后回道:“不好意思,我可能做不了。”
詹静说:“价钱可以商量,我知道你家里条件不太好。”
“对不起。”
她马上补充。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就是我可以多给你一些。你考虑一下?”
冬稚垂下眼睑,打下几个字:“不了,不好意思。”
……
这些年,陈家的祭祀都在冬月,自从陈就的爷爷去世,陈文席这一辈就把时间改在了老人家去世的那个月份。
不管当值的不当值的,几个给陈家干活的人都在,不过这些人里除了冬勤嫂和佳婶是长工,做了多年,其他人都是一两年或者几个月的短工,工资也不一样。
陈文席看重这个日子,样样都要好,样样都要全。一桌大宴上供,没人吃,食材、模样,什么也要最好。自然干活的所有人都不能缺。
冬稚不去前面凑热闹,在家收拾卫生,扫完地,拧了湿抹布擦桌子,擦着擦着,脚跟踢到身后的竹椅子,扭身想拉把椅子拉开,回头一看,发现冬勤嫂出门时说要带去陈家的一袋食材落在椅上。
左不过是些佐料的东西,这些边角料才需要冬勤嫂去买。
冬勤嫂许久不叫冬稚去陈家帮忙,自从那次陈就买琴的事开始就是。
冬稚也不是很想去,料想冬勤嫂过会自然会回来拿,暂时放下。
她继续打扫卫生,里外简单清理过一遍,还不见冬勤嫂回来的身影。
冬稚默叹,擦擦手,拎着袋往院墙角下的小门走。之前关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开了。冬勤嫂是在陈家做事最久的一个,毕竟她们家和陈家的渊源,最早要从冬稚她爸——冬豫小时候开始算。
冬勤嫂镇日进进出出,小门封了多少还是不方便。
到后面一看,小门没关,虚虚掩着。
冬稚拎着东西进去,到厨房,冬勤嫂正狠力清洗锅碗瓢盆,水流开得极大。
冬勤嫂听见动静一扭头,眉皱了皱,“你怎么来了?”
“这个。”冬稚把手里的食材放到一旁,“你把这个落在家里了,我给你送过来。”
“哦。那,放那吧,行了,你回去。”冬勤嫂手里活计不停,一字一句尾音全落在干活的缝隙间。
冬稚没打算多留,点点头,转身就准备走。
外头进来一人:“勤嫂!前门送肉来了,赶紧……”见冬稚在,愣了一下,“你闺女也在啊。”忙摆手催促冬勤嫂,“走走走,来过去——”
“啊?”冬勤嫂一愣,“我这洗碗呢……”
那人瞥一眼,“你闺女不是在吗,让她帮你先洗着,你跟我去看看,点清楚了,看新不新鲜,早点预备下去好早点开火!”
“这……”
“你还愣什么?”那人不耐烦,眼神扫向冬稚,“怎么,你闺女这么金贵啊?还干不得活了?哦哟,让她洗个碗而已,这你都舍不得……”
冬勤嫂看向冬稚,犹豫着没有应下。
冬稚在那人再开口前帮冬勤嫂接过话茬,声音略沉:“我洗碗,妈,你去吧。”
冬勤嫂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拧了下龙头,把水调小,在围裙上擦干净手,手掌手背的水都擦干净了,随那人快步出去。
冬稚走到水池前,将水稍微调大一点点,捞起洗碗的海绵开始洗碗。
水流淌的声音像时间的脚步。
没多久,被真切的脚步声掩盖。
有人往厨房来了。冬稚下意识抬头朝厨房门口看,一顿。
“冬稚。”
陈就趿着拖鞋站在门口,抿了抿唇。
第22章 炎焱
“出去。”
冬稚回过神, 不再看他, 垂眸继续洗碗。
他说:“我不是, 我……我下来厨房找喝的, 没想到你在这。”
冰凉的水冲在手上, 皙白皮肤清晰透出其血管, 她闷不做声。
陈就瞥见龙头朝向右侧, 皱了下眉, 向前一步,意识到后又立刻停住, “天气冷别用冷水, 龙头转一下,用热水。”
冬稚语气硬邦邦地:“不用。”
“你……”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陈就转头看向厨房,冬稚也抬眸看过去。陈就反应快,下一秒, 二话不说上前关了水,拉起冬稚的手腕躲进旁边最靠内——也是最小的那间储物室里。
门一关, 双双松了一口气, 视线对上,都愣了一下。
陈就背靠着占去大半位置的置物架, 尽管已经很努力地往后靠,仍旧拉不开多少距离。
彼此紧贴, 冬稚不看他, 低头, 却像是埋在他怀里, 只好侧开脸看向其他地方。
一低头,陈就可以看到冬稚的发顶,再往下,卷翘的睫毛两扇,她高挺又秀气的鼻梁,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陈就抬起下巴,好让她自在些。
安静得连彼此呼吸都听得到的小空间里,尴尬无声蔓延。
储物间外的人在厨房里忙活,大概不是冬勤嫂,没有听到水流和洗碗的声音。
陈就小声问:“冬稚,上次的事情你还在生气吗?”
冬稚皱眉,压低声音:“别说话。”
他安静了一会儿,没多久,又开口:“冬稚……”
“干什么?”她抬眼瞪他。
“对不起。”
“……”
“我给你惹了很大的麻烦,那件事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被骂也不会被打。我明明想让你开心,结果反而害了你。”
“……”
“你生气是对的,烦我也应该,是我不好。”
冬稚垂眸,“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陈就动了动唇,还没说话,外面响起动静。
储物间里的两人神经一紧。
外面有说话声,陈就和冬稚不敢再发出声音。
听声儿似乎有三四个人,嗓门不小,你一句我一句:
“来来,赶紧把这几袋菜都摘干净洗了,等会还等杀牲口……”
“在这杀啊?”
“当然是去院子里杀了!这哪能弄得下啊,还有活猪呢!”
“嚯,院子里那么干净,太太真舍得。”
“有什么,弄脏了又不是没人打扫,你以为都跟我们似得?我们才是打工的命……”
说说聊聊,声音消停了一小会儿,很快又继续。
“我看后面不是也有个院子吗?”
“哪?你说冬勤嫂家?”
“啊!那个院子不大,但是杀猪绝对够了!”
“那院子冬勤嫂还得住呢,前两年在她家院子里杀过一次猪。”说话的是个做了三年多的帮佣,冬稚认得出她的声音,她说,“杀完猪以后都到前面来忙活了,没人给打扫,忙完了各个人都回家休息,更不会帮她弄干净,她一个人收拾没个两三天哪搞得完?那次给她累得半死,后来她跟陈太太说,这不就不在她那门口杀猪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