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没吃饭也过来用点儿吧。”莫志新看了看老爷子脸色只是僵了僵并未多说，这才放下心来。

“吃什么吃！你三哥做工回来，拿了工钱要什么没有！”一个怒气冲冲的老太太板着个脸，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还隔着老远，便狠狠地剜了莫青叶一眼，那眼中的恨意简直是明晃晃的。

脸上有几分阴晴不定。“你二弟没来？一家人简直不像个样子！那柳氏也没个分寸！”想到自家儿子在柳氏的挑拨下家都不回，顿时气得翻了翻眼皮子。

“三伯，你来看爷爷奶奶咋啥东西也不带？”莫美莲朝王氏望了眼便开口说道。

“你这丫头，又不是不知道你三伯把那傻丫头当个宝。什么都给她吃！”王氏说完笑了笑，仿佛不经意间提起。

果不其然，莫老太太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一个傻丫头片子，过两天就给她嫁到那周秀才家去！”

“娘！你说什么呢！叶儿才十一岁！”虚岁十二，加上傻病刚好，也还是个小孩性子。莫志远一听便急了眼。他在镇上做工也是有所耳闻，那周秀才目高于顶，风评并不是多好。

“十一岁咋啦？我十四岁嫁过来，十五岁就生了你大哥，辛辛苦苦拉扯大几个孩子。现在孙女的亲事我还掺和不得了。”莫老太太说着说着便要流泪。现在这几年收成不好，雨神祭还要交银子。

那周秀才家媒婆都快把门槛踏破了。再不嫁过去，到时候哪来的过礼和份子钱。

这傻子也算傻人有傻福，当年刚定亲，那周家儿子天花居然就好了。现在那周家人想娶别人，那也得看她莫老太太答不答应！家里的子子孙孙都指着这点银子呢。

再说，一个傻丫头片子何苦放在眼里。

瞥了眼莫青叶，顿时被莫青叶眼中的狠意吓得一惊。正要细看，却又见她低下头侍弄莫小树去了，看不清神情。

莫老太太有些恼怒，自己居然被一个傻子唬住了。看着莫志远更是不善，做工回来就这么空着手就来了。现在有了媳妇都不听她的话了。扭过头狠狠地瞪了林氏一眼。

林氏顿时吓得脸色一白。

第9章 谁欠谁？

林氏牵强的笑了笑，不自觉得拉着莫青叶。

莫青叶抬起头，看林氏神色慌张，忙拉住自家娘亲。对着娘亲仿佛万般依赖的笑了笑。林氏脸色这才平静了几分。

她家叶儿为这个家做的已经够多了。绝不能再让他们如此糟践叶儿！林氏眼中满是决然。

“爹，娘。这个事情我绝不答应！我家又不是揭不开锅了，用不着卖女儿！”莫志远眼睛通红，手掌青筋冒得鼓鼓的。他莫老三觉得整个莫家都欠叶儿的！

莫老太太腾地站起来。“卖女儿？谁敢说卖女儿？我这也是为她好！人家周秀才好歹也是个秀才大老爷！现在门槛都快踏破了，人家还怕找不到人！”莫老太太脸色阴郁，这个家向来都是她说了算，如今连儿子都开始反抗她。

莫老爷子不知想的什么，脸上神色莫名。

莫老太太说着便要抹泪。“我这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啊。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当年让你把那傻丫头给那秀才家，你不干！让你五弟活活病死啊！”莫老太太此言一出，顿时屋里人瞬间变了脸色。

莫家其实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四和老五是双胞胎。

莫家老四莫志新脸色一白，微微低下了头。

连莫青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秘辛，抬头望了眼林氏，只见林氏脸上苍白如纸。连莫志远也有几分低沉。

坐在主位上的莫老爷子直接丢下烟杆，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望着莫老三一家满是心痛与无奈！

“可怜那五弟哦，那时候都已经六七岁了，要不是那时候家里没钱，不够两个孩子看病，五弟也不至于。。哎”王氏说着抹了把眼泪，当年那莫五郎是所有人看着咽气的。

莫老太太一听顿时泪如雨下，哭着坐到地上。“我可怜的五郎啊，你咋丢下娘就这么走了。人家舍不得女儿，就要了你的命啊！”莫老太太又哭又嚎。

“混账！还不给娘跪下！”莫老大此时拿出一副哥哥的样子，莫老三忙带着一家人跪在地上。莫青叶也不例外，泥土铸成的地面颇有些硌脚。林氏虽心疼女儿这个时候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莫老三眼中也含着泪，一步步跪到莫老太太脚边。“娘啊，我家叶儿也是人啊！你这样让我叶儿以后怎么做人啊！”

“做人？做什么人？！都已经傻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区别！你们养她十一年，她不过是个”

“娘！！”莫老三突地大声打断了莫老太太的话，偷偷撇到莫青叶并未在意这边才偷偷松了口气。

莫老太太惊觉失言，嘴唇动了动却也没好再说下去。“娘，叶儿的病早好了。你也不用再说什么嫁叶儿的话！”莫老三顿了顿。

“若说欠什么？！那也是我莫家欠叶儿的！想靠嫁叶儿换彩礼！想都不用再想！”莫老三大声吼道，完全是闭着眼睛说完一番话。老实了一辈子的他，恐怕这是他说过最重的话了！

莫青叶简直想为自家老爹点个赞了，这语气，还真有魄力！看了看脸色不善的那一大家子人，莫青叶眨了眨眼。

“爷奶，您放心，叶儿虽然是个丫头片子，但是以后也会跟着哥哥好好照顾爹娘的！上次里正爷爷来还说让我多去他家走动走动呢，你看，叶儿也能帮忙了不是？！”莫青叶笑着回了莫老太太的话，此话一出惊得那一大家子人都站了起来。

“你居然好了！”莫美莲最先表示诧异！随即想到母亲说嫁了她就会有新衣裳穿，顿时脸色又难看起来。

王氏气得脸色通红，看来上次那死丫头是故意的了！死死地剜了一眼莫青叶。却见莫青叶对着她甜甜一笑，更是气得心头闷痛。

“你，你。。”莫老太太哆嗦着直接说不出来话！还不如就让她一直傻着算了！里正？哼、不就是想拿里正来压她嘛！莫老太太瞪着莫青叶的目光满是冰冷。

莫老爷子只是脸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倘若说以前想把她怎么样，那是因为她傻，他们还可以自欺欺人的说她没有知觉。想到以前所做的，莫老爷子拿起旱烟抽了口，直接就出了门。烟雾缭绕看不清神色。

莫老太太看老爷子出了门，便知今日是不会有结果了。颓然的忘了莫老三一眼，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娘，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林氏扶了莫青叶便说道。哪知莫老太太不为所动，仿佛当她不存在。

林氏满脸苦涩，“娘，那我们先走了。”莫老三不多说，直接抱起莫小树就往外走，莫小树人小，跪得太久腿麻了。

“三叔，你就这么走了啊。爷奶最近身体不好，大夫那里都还欠着银子呢。”莫美莲在王氏的眼神下忙说了一句。莫老太太一听，眼睛瞬间就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