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苇全身冰凉,指尖颤抖,又气又怕。他这个话说得随意,好像当日一个电话便祸害了一个人说话的能力一般,是不是对他们这些少爷而言,别人都不是人?她今天兴冲冲而来,只想前段时间得罪老板了,听话一回让他高兴;结果被兜头一帮子打醒,打醒了还不够,还被赤身丢冰窟里,要冻死了。
她站起来,第一次毫不畏惧地看着他,道,“欧阳北,你混蛋。”
围在牌桌边的所有人都被她这一嗓子惊呆了,齐齐抬头看着她。
欧阳北嗤笑一声,吸一口烟,喷出烟雾,含糊道,“你才知道我混蛋?你以为副总是那么好当的?坐办公室里签签字就成了?这是工作,别那么没眼色——”
旁边一直看戏的另外两个陌生男子道,“还是欧阳玩得好,居然能搞到公司里面去了。”
“这么年轻小姑娘当副总,是要手把手教的。三少,你说是不是呀?”
“就是了嘛,人际关系不能不懂嘛!老总给机会,下面的人也要懂得顺杆往上爬。”
越说越不堪入目了。
所以,现在是逼良为娼的戏码了?
伍苇冲上去,一把将所有的牌面搅乱,恶狠狠道,“欧阳北,你神经病呀?”
吼完,她环视周围,邱明俊的表情怪异极了。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大闹一场自己也呆不下去了,推开惊呆了的服务生,踩着三寸高跟鞋冲了出去。这里不是她的地方,她根本就不该来!
伍苇冲出包间,撞上了门口的王文远。她眼睛里含着泪,抬头道,“王文远,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王文远冲她偏一下头,道,“关我事?冲我吼有用?”
这狗腿子!就算是早晚都要面对这样的场景,提前给个心理准备怎么了?把熟悉的人剔出去怎么了?非要她这样猛然被丢进去,然后看她出丑吗?
她跑出房子,穿过林荫道,到了会所大门口才惊觉自己有多冲动。出门的时候走得着急,所以她只带了一个很小的包,里面除了证件和手机外,什么都没有。
此刻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会所又仿佛处在偏僻的郊野,路上不仅一个行人都没有,而且来往的车辆没有。
等了许久,没有任何出租车经过,夜风也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今天晚上算是彻底得罪欧阳北了,她近一年的苦心和付出毁于一旦。她相信自己明天肯定会接到王文远的遣散电话,指不定被下岗之前还要被他奚落一番。更说不定,如果欧阳北面子上过不去,还要惩罚她。她越想越怕,一个老实的平头百姓,没有任何背景和本事,根本斗不过这些无法无天的大少爷。
伍苇无声地嘶吼着,刚才忍住的泪再憋不住,流了满面。她一边抹泪一边继续往外走,只觉得天地茫茫之间只有她一人,这糟糕透顶的世界谁也不会成全。
她摸出手机,随手约了个专车,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边的手机信号断断续续,发送了好几次任务都没有成功。
真是见了鬼了,难道这鬼地方周围还放了信号屏蔽器?
可也说不定,这会所搞得这么隐秘豪奢,肯定是那些少爷享乐的老巢,安保上考虑做信号屏蔽也不是不可能。她越想越怕,吓得半死,难道真要穿着高跟鞋徒步走回市区?
伍苇站了几分钟,辨认好方向,认命地往来时的路走出去。走了不足一刻钟,腰就痛起来,脚也开始造反。她深吸一口气,劝自己道,“才过了一年好日子,就娇贵起来了吗?争气点,想想小时候光脚走几十里都不怕——”
她干脆脱了高跟鞋拎在手里,享受坚硬的水泥路面足底按摩。
又走了一刻钟,身后传来车辆咆哮的声音。她站到路边躲避,不料那车却停了下来。
车窗摇下来,露出邱明俊的脸,他道,“你还真能跑,一会儿功夫走这么远?这边郊区,没车来的,跟我回去吧。”
伍苇避开车灯的照射,不看他。她才不会傻兮兮回去那个狼窟,就算是走死了也要走出去。
“你脾气还挺大的呢?”邱明俊笑笑,“你要不愿意呆这边,那我送你回城区,这样总该可以了吧?”
从来狼子野心最恶毒,上了车还能自由?邱明俊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但保不准也是个披着人皮的狼。
伍苇不吃这糖衣炮弹,逞强道,“我叫的车就来了,不用你多事。”
“行了,别说谎了。”邱明俊笑,“这边过了十二点就没信号,约什么车?上来吧。”
她估摸一下距离,从这里到市区几十公里,走死了她也走不回去。可若就这样跟着他回去,也太没面子了。她盯着他看,道,“邱明俊,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今天晚上是故意这样看我笑话的吗?捉弄我有意思吗?”
邱明俊有点不好意思,抱歉道,“对不起,也是我多嘴说了一句,跟二哥顶起来了。他才说你是她的人,随叫随到——”
伍苇这才开始觉得欧阳北的钱不好挣,不仅要随叫随到,还必须配合演戏。如果她刚才露馅了,会怎么样?
“这样吧,我去会所里给你开个房间。你先去休息,房卡和门钥匙你自己拿着,这样总行了吧?”邱明俊道,“你放心,你是咱们公司的员工,肯定不让你吃亏。”
她直盯盯看着他,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瞥过她的小礼服。伍苇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其实曝光了自己的心思,不管在外人怎么看,她都是一个接到男人电话就打扮得花枝招展贴上来的女人,好上手。她暗暗咬牙,再装下去就不像了,最终点点头上车。
回到会所后,伍苇站在门口观望,邱明俊去找服务生小声说话。一会儿后,来了个女服务员,给她送了房卡的干净的换洗衣服来。她拿了东西,一个人上楼,进房间后,立刻将门反锁。想了想,摸出手机,给邱明俊发了一条短信,“谢谢。”
他回了个笑脸,道,“你是我的人,我不保护你,谁保护你?”
伍苇盯着这行字看了又看,摇头,这些男人啊,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是好东西。
闹完这一场,她也有点累了,冲澡后裹着睡衣直接睡觉了。
没等睡够一觉,激昂的音乐又响起来,欧阳老板的电话。
一晚上没过完,被惊醒两次,彻底别想睡觉了。她摸出手机,上面一条短信,两字,“开门。”
她爬起来,晕乎乎开了保险,一个黑影闪了过来,夹着满身熟悉的烟草味道。
伍苇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被他按到了床上,她忍不住尖叫一声。
他一边撕扯她的睡袍一边道,“别叫,他们就住隔壁。”
这死人!在搞什么?
“有种偷情的感觉,特刺激。”
偷情?偷你妈!
她确定男未婚女未嫁,虽然是金钱关系,但和偷情有什么关系?
她想要辩解两句,但整个人已经被压得实实在在,他在她身体里强烈的存在感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