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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往事(9)

有外人眼红他们兄弟感情等着看他们笑话,把话说的不阴不阳。

都不是当初的小孩儿了,其实谁跟谁当朋友,心里都有数着呢。这其中那些家族利益,老子的权势关系,都是以后自己生存的必要条件,以前他们横,是仗着一个院儿里住着,抱团儿。

现在分开了,作鸟兽散,人情世故,社会险恶,不定变成什么样儿了,到时候你且看着,这帮人,还敢不敢像当初那么嚣张。

话传到沈斯亮耳朵里,人家也只是微微一笑,什么也不说。

父辈就留下的交情,到了他们小辈这一代,哪能是说断就断的。

只等四年以后,宁小诚学成回国,自己做起了投资,瞅准了房地产和风险基金,没动家里一分钱,没用他爹任何关系,短短一年,手里就攒下了不少资本。沈斯亮在南京读的是国际关系学院,学的又是重点专业,回来了自然要干老本行。

两人归京,又联络上了这四年一直没彻底断了联系的朋友武杨,三个人,权,钱,势,这下才算是彻底凑齐了。

那关系,怕是比小时候一起玩儿泥巴的时候更甚,丝毫没有生分。

今天是沈斯亮出差回来的日子,本该说好是小诚去接的,结果路上遇见程聪,便让他开着车,一道去了机场,只是没想到,中途出了这么个意外。

小诚最是了解沈斯亮的。

从他看见霍皙回来那一刻起,一言不发那样子,他就知道,他一准儿是憋着什么坏呢。

俩人沿着大院的林荫道走着,慢悠悠的,像是散步。

小诚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她这三年过的不易。”

沈斯亮反问他:“你怎么知道她过的不易?”

小诚大他一岁,对他话中明显的挑衅视而不见,反而包容笑了笑:“对,我不知道,你应该比我知道的清楚。”

十一点多,除了路灯,哪里都是黑漆漆的,偶尔有警卫走过巡逻,碰上他们用手电照了照,沈斯亮不耐烦抬眼看过去,卫兵认出来,迅速收了手电。

小诚跟警卫打招呼:“车在礼堂,拿了马上就走,给你们添麻烦了。”

带队的排长认识俩人,都是活祖宗,在这院儿里住的时间比他们这些站岗的人都长,赶紧说了句不要紧。

在外头折腾了半个月,车马劳顿,沈斯亮精神确实是有点不太好。他一只手勾着行李箱,脖子往后仰了仰。

这是沈斯亮累极的状态,他一累,就不爱说话。

等那一队警卫走远了,小诚才又开口道:“我估计武杨今天没答应程聪这局应该是去接霍皙了,不是冲你,要不就是蓓蓓没办法了才找的他,你别……”

“我知道。”沈斯亮说。“他本来也不太爱程聪那帮人在一块儿,我没多想。”

“那就行。”

礼堂广场外停了不少车,路灯一照,很亮堂。宁小诚跟他在里头绕了两步,走到沈斯亮车前。

他的车是很低调的款式,黑色的奥迪a8,沈斯亮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扔进去,拎了两瓶矿泉水。

水是车上常年备着的,国外进口来的拓地,价格昂贵,沈斯亮这人对随身用的东西一直有种变态的专一和热衷,也很讲究,牌子从不轻易更换。

沈斯亮拧开瓶盖灌了两口,半晌,才靠在后备箱上低低叫了宁小诚一声。

“小诚。”

“嗯?”

“当初……你们是不是觉着我对她做的挺过的。”

过吗?能不过吗。

一个刚刚大四的姑娘,二十出头,好端端的,硬是被他逼的退学离开了北京,在外风雨漂泊三年,无人敢问生死,如今回来还得胆战心惊,不敢让他知道。

可是要说过分,倒也不过分。

好歹,那是一条人命。

宁小诚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那是人家两个人之间的事,外人,关系再怎么近也是插不进手的。

“就一句。”宁小诚打开他递给自己的那瓶水,也仰头喝了一大口。“这个坎儿,你能过去,皆大欢喜。”

“你过不去,也一个人挺着,别得不偿失。”

他是告诉他,也是威胁他,别乱来。

沈斯亮紧紧盯着他,眼里温度骤降,宁小诚也毫不躲闪的和他对视,气氛忽然变得很冷。

一秒,

两秒,

三秒。

沈斯亮忽然扑哧一声笑了,他点点头,眼神和缓几分:“我知道了。”

他说他知道了,就是真听进去放在心上了。宁小诚也笑,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吧,明天有空儿了,约上武杨,一起吃顿饭,也好长时间没聚了。”

“下周吧,这周有个会,得开几天。”

“什么会?”

“我也不知道,关于国际安全方面的吧,老刘也在受邀之列,得发言。”

沈斯亮从南京毕业以后,一直在总参外事局的二处工作,老刘是他的直属领导,也算是他们半个长辈。

宁小诚知道他忙,点头应下了。

沈斯亮上了车,隔着车窗,宁小诚叫住他:“我听说你最近往海淀那边跑的挺勤,是上回碰见的那个学生?”

“你听谁说的?”

又将他。

宁小诚不吃他这一套:“别打马虎眼,就说有没有吧。”

沈斯亮倒车,“八字没一撇的事儿,甭听人瞎传。”

宁小诚踢了他车屁股一脚,笑骂他:“滚吧!”

沈斯亮一个人开着车,出了大门,开始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转,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把车停在了大院的街对面。

已是深夜。

街上空旷无人,偶尔有过往的出租车开过,呼啸着带起一阵风。

沈斯亮点了根烟,渐渐望着街对面那一幢幢灰色家属楼出了神。

……

霍皙这一夜睡得都不安稳。

一闭上眼,梦里那些人和事不停在脑海里回放,折磨的人浑浑噩噩,精疲力尽。

早上六点,她蜷缩着在被窝里醒来,一摸鼻尖,冰凉。已经开春,城里早就停了供暖,又是老房子,常年没人住,一说话,屋里都有回音。

她在被窝里搓了搓脸,想赖床,等了几秒,还是一个猛子坐起来。

今天是去报社报道的日子,不能迟到。

她当年离开北京的时候,大学还没毕业,但是之前学校组织的招聘会上,霍皙已经提前跟一家报社签了合同。

三年期限,双方见她辍学,想解约,可是又舍不得那笔违约金,思来想去,干脆给她发配到了下属杂志期刊做记者,月薪非常少。

那是个地理杂志的风景摄制组,杂志每季度出一本,因为经费紧张,一次采风往往要拍够一年的素材。霍皙吃苦耐劳,跟着摄制组什么地方都去,一干就是三年,三年期满,本来打算不再续约,恰逢她要回北京,杂志社的领导私下里找她谈话,问她愿不愿意去总部报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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