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铭靠着门框,下巴仰了仰,“朱管家?”
声音有些嘶哑,带着酒气。
“抱歉,我敲过两次门,也打了专线,进屋后还——”进屋后应该先四处看看,她垂头,自觉又要被误会不怀好意。
些微的湿气和热气靠近,朱珂抬眼,却见凑近了的帅脸。她略吓了一跳,想避开也来不及,脸窘得绯红。
他笑一下,“抱歉?酒店的培训就是随便进客人的房间看客人的裸|体?之后随口道歉就可以了吗?”
果然。
朱珂不得不低头,再次道歉,“对不起,我应该如何弥补?”
弥补?赵子铭什么也没说,大马金刀坐到沙发上,拨了拨寸头上沾的水珠子,再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嘴上。他到处找打火机,朱珂顺手从包里摸出一个递上去。赵子铭盯她一眼,接了打火机后打燃,举起那小火苗凑烟头上。
氤氲的烟气,烟草的焦香味道。
朱珂芒刺在背,不知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他却随手将打火机放果盘里,打开茶几抽屉,翻出一个盒子丢出来。
她不解地看着他,他吸一口烟道,“给你的,拿着吧。”
小小的黑色盒子,最终拿了起来。
“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他把烟夹在指缝间,“今天辛苦你了。”
朱珂打开盒子,是一条铂金项链,链坠是深蓝色的水晶,灯光下下闪耀美丽的光泽。
这是什么意思?打了无数个巴掌,给个甜枣儿?奖罚分明,调|教她?
朱珂瞥他一眼,正对上他深黑的眼睛,钩子已经伸出一半了。她嗤了一声,这家伙送上门的肥肉不吃,偏好跟他打对台戏的?
她关上盒子,放茶几上推过去道,“抱歉,我们不能私下收客人的礼物和小费。”
赵子铭又抽一口,徐徐吐出白烟,“不喜欢?”
朱珂正待要回答,他道,“这个水晶,和你很配。”
“你皮肤不白,但是很光滑,很美。”他的视线一寸寸扫过她的颈项、手腕和脚踝,仿佛巡视自己领地的帝王。
朱珂后脊发麻,脸上有两团火在烧,身体有些微的发热。她在反省自己,到底是哪儿给了他错觉?
她很坚定地拒绝,“抱歉。”
赵子铭笑一下,又抽了一口烟。
他挥挥手,“今儿不用收拾,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朱珂略欠身,退着走出去了。毕竟,不能让客人看见服务人员的背影啊,个变态。
当晚,朱珂做了个春|梦。赵子铭没穿衣服抱着她问,好看吗?好看,帅哥谁不爱看?她在梦里动手动脚,却被一把推开。他冷冰冰地说,你和其它想勾|引我的女人没区别。她冤枉,憋屈着说你TM主动勾|引的好不?这一憋给憋醒了,发现流鼻血,床单被罩上一大片血红色。
她捏着鼻子止血,仰头看斑驳的天花板。糟糕,有点动春心了,都怪他不要脸。
赵子铭的奇怪态度,朱珂没有和同事讨论,也没向领导汇报。毕竟酒店,大部分从业人员素质需要再加强,稍稍的流言最终也不知会演变成什么摸样。
又到了轮休的时候,朱珂和另外的女同事交班,换了自己日常服准备下班。
厨房的西点师傅能做超好吃的巧克力蛋糕,她之前定了一个,让多放巧克力,现在去取正好。
走得就是营业用的电梯。
好死不死,又碰上了赵子铭。
他穿着笔挺的西服,看起来十分正经的样子,但谈笑的时候总有不知觉的骚气外露。
她小心地靠墙壁挪了挪,靠得远一些。
“调休呢?”他居然主动开口。
朱珂不得不道,“对。”
“今天下午放班,明天半夜上工,对吧?”
是,时间还记得挺清楚的。
“明天怎么过?”他又问。
朱珂不觉得赵子铭是热情的人,也不觉得他是爱交朋友的人。住酒店差不多一个月,这家伙除了博得投诉哥的名号外,对工作人员相当不假辞色。熟客吧,偶尔能和工作人员谈笑风生,他偏不。
可她并不觉得他是洁身自好之辈,至少,他对自己肯定有不太好的想法。
“随便过,逛街什么的。”朱珂含糊着回答。
也有可能是相亲。虽然老父亲和老母亲在赵子铭这儿吃了憋,但海城能婚配的富家子挺多。若海城没有,外地的也未尝不可。因此,她的饭局将会陆续来到——
“吃饭看电影?”他问,隐着笑。
关他屁事啊。
朱珂没立刻回答,专心看着电梯数字,到了楼层后迫不及待地滚出去。
世事难料,缘份这种东西非人力所能控制。
因此,朱珂再一次在电影院碰上赵子铭后,彻底翻白眼了。
为了避开他,特别选了一个离家稍远的商场,就这样也能碰上?
她僵在取票机面前,思考现在退票还来不来得及。
赵子铭冲她笑一下,“巧了。”
巧个屁。
“喜欢看电影?今天又是三场?”
朱珂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三张电影票,很无语。
他晃了晃手里的票子,“我也是。”
她抽了抽嘴角,没吱声。
他靠过来,有点似笑非笑,“不会又是一样的吧?”
朱珂立刻把电影票收起来,虚伪道,“不会那么巧。”
赵子铭也不计较,视线往旁边的小店搜寻,突然道,“你喜欢杨梅汁?”
她不明白他要干啥,迟疑地点头。
他丢下等着二字,冲着一个小店过去。
没几分钟,端了两杯赤红色的果汁来。他把冒着冷气的杯子递给她,“拿着。”
朱珂不知该如何反应,但那果汁已经被塞入手中。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
朱珂喝了赵子铭一杯果汁,看完第一场电影后态度便稍微有些软化了。
毕竟,日后还要相处。
“赵先生,你也休假?”她问。
赵子铭道,“赵子铭——”
她疑惑,他道,“下班了,叫名字就好。”
假惺惺地。
等第二场电影的间歇,朱珂去找按摩椅放松肌肉。赵子铭也不走开,跟着她坐旁边的坐儿。
“赵子铭,你喜欢咱们酒店?”她开口问。如果不是喜欢,为什么天天投诉还天天住?她不觉得自家酒店能有什么吸引客人的地方,毕竟还没啥好口碑。
“一般吧。”
朱珂腹诽,既然如此勉强,何不走人?提前缴清一年的费用,是钱太多了吗?
赵子铭侧头看她,“你们的职工培训请的哪家做的?之前个个来都捏着嗓子,说话一副假音,笑的时候皮动肉不动。也就你吧,看着还算顺眼。”
她差点没被口水呛死,这王八蛋的难伺候真是超越想象。姑娘们对他有意思,跑去献殷勤,他嫌人家虚伪热情给投诉了;她去真心为他服务,处处卖力,结果照样被投诉。顺眼,代表被投诉的次数最多?
这逻辑,她想不通。